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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任平生(29)
作者:子受 阅读记录
自始至终,钟听寒都没有多余说任何一句话,整个人像是刻薄又古板的老学究,这样中规中矩的人,愿意卖陈西原的面子,可想而知是什麽样的关系。
她出神的想着,想起陈西原告诉她的钟听寒的一些往事,说钟教授年轻时还曾追求过他的母亲,那个站在桂花树下穿着月白色旗袍的温柔女人。
那时候的钟教授和现在没什麽差别,只是比现在年轻,古板着一张脸,手写了一封情诗送给人家。情诗也不是徐志摩戴望舒那样极尽缠绵,又暗含隐喻的长尾诗,是一首古板的七律,连平仄都合得一字不差。
连爱情都这麽刻板,白杨想,难怪他追不到女孩。
但不得不说,钟听寒是一个很认真负责的导师,即使说话从不迂回,骂人的时候也从来不留情面,但给她指出不足的方面时耐心地多,她一个两千字的文章,钟听寒可以写出五千字的毛病。
以至于那段时间她一直在书山题海里打转,有种梦回高中的感觉,等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才发觉已经很久没找过陈西原了。
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只是三不五时地通一个电话,不知道陈西原是不是真的太会体谅人了,竟然也没有来找她了。白杨的心里涌起一种不安的酸涩,在某个暮光沉醉的傍晚给他拨去了电话。
“陈西原,我想你了。”只是她的第一句话。
陈西原说:“怎麽个想法?”
“夜不能寐算不算?”白杨斟酌着他的语气,问道:“你最近很忙吗,怎麽都不来找我?”
“还可以,只是白姑娘好像比较忙。”电话那头传来陈西原丝丝缕缕的笑声,他虽然抽烟,可嗓音却像亭亭风荷,大似深水无波。他说起她来:“前两天跟你那导师见过一次,他说你挺有天分的,也肯努力,以后前途无量吶……”
白杨冷不丁想起钟听寒那张不茍言笑的脸,像结了一层厚厚寒霜一样,难以置信他是这麽评价她的:“他说我写的文章最大的价值就是去废品站,那样还能资源再生,算是让它死得其所。”
陈西原在一边被逗得直笑,电话里有移动的声音,像是手机被拿远了一些,连着声音都变远了。
她听见他在那边好像对什麽人说话:“老钟啊,您就这麽说人家小姑娘的?”
然后是钟听寒丝毫不改的冷漠声线:“我是想夸她,说两句好听的就要上天了,还能写出来什麽?”
白杨没想到他们两个现在待在一起,隔着手机脸都涨红了起来,慌忙找借口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陈西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战战兢兢地接了起来,第一句话先叫钟老师。那边的陈西原笑着,告诉她钟听寒已经离开了,让她用不着这麽担惊受怕的。
“你怎麽也不提醒我一下,幸好没说什麽钟老师的坏话,要不然又要被折磨了。”
陈西原问:“他经常折磨你?”
“还好吧,就是每天改文章改的焦头烂额的,还要去翻好多年前的报纸做参考。你不知道,我来澄州将近两年,都没这几天去的地方多,快要把澄州大大小小的犄角旮旯都跑遍了,所有报亭在哪里我都清楚。”
白杨习惯性地跟他碎碎念,思念如洩洪一样流淌,浇灌人心中的荒田。
陈西原在电话那边想象着这个十八岁姑娘说这话时候的神情,应该也是长眉微蹙,连忧愁都是柔情暖色,然后轻叹一口气,眼中依旧是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上天怎麽会生就那麽一双眼,笑起来时灿若星辰,长明灯也不过如此,皱眉哀伤时又像蒙了一层雾气,似是深潭寒气升腾,遮住的身后青山。一颦一笑,都是足以流传千古的美谈。
姑娘还在涛涛不停地说着什麽,悲伤也只在一瞬,转眼就被其他的事吹散了。陈西原已经是从她那个年纪过来很久的人了,对于白杨这些讲话从没重点的七嘴八舌,他一眼就能望到底。
剥开所有言语的修饰僞装,衣裙之下,只有坦蕩赤裸的几个字。
陈西原,我很想你。
刀刻斧凿
这通电话熙熙攘攘半天,终于还是被白杨依依不舍挂断。转过头来,又是堆满书桌的书籍和报纸,还有数不尽的文献资料,只有一块凹下去的部分,是腾出来给她做记录的。
白杨真的很佩服钟听寒,以前看他拿的那些各大奖项的奖都没什麽感觉,直到有一次,她把写的文章交过去,当场就被打电话叫到办公室,被钟听寒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江州时代广场抢劫枪杀事件是九九年十月初九的?白杨,你脑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吗?”钟听寒把那一沓打印出来纸摔在桌子上,声音冷冽:“你回去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是几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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