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觉自己现在竟然很像陈西原，温柔询问自己的爱人，成了感情里的上位者。

她犹豫之后，还是没有说出昨天的事。昨晚的电话是她一个人的珍宝，她也不能让陈西原做她现在感情的垫脚石。

白杨对他说：“但这就是事实，我和他就是存在过，很长时间。可是那又怎麽样呢，这不是我的光荣榜，也不是我的耻辱柱，它只代表我曾经喜欢过这麽一个人。他到底怎麽样和你没有关系，和现在的我们也没关系。如果你一定要我咒骂他才能好受，才确认我彻底放下他了，梁惟，我做不到。”

“在你心里你比不过他，你自卑，这都不是我的问题，这是你的问题。”

梁惟沉默着不语，脸上表情仍旧複杂。

“白杨，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坐在对面轻轻说，目光又是那种可怜的神色，“我们以后不提他了，好不好？”

她有点无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梁惟走过去，抱住了她。

白杨的身体紧贴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眉毛轻轻皱起，她感觉自己是块吸满水的海绵，千疮百孔，什麽都容不下了。

她问自己，恋爱是该这样的吗？

如果应晨在的话，一定会告诉她的。应晨在的话，还会让她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吗？

白杨不知道。

她发现梁惟只是嘴上说放下了，不追究了，可是还是在计较着。

他们牵着手回去宿舍的时候，他忽然问：“白杨，你和他……有过吗？”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问道：“什麽？”

“你和他上过床吗，有没有做过？”

“有。”白杨大大方方承认，“我们在一起一年半，当然有。”

梁惟放开了牵她的那只手，不说话了。

白杨发现他是个很别扭的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麽，总爱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之后他们像是冷战了几天，后来白杨去那家服装品牌的小公司面试，梁惟跟着去送她，又顺其自然和好了。

公司并不大，地址也有点偏僻，在新园路179号，他们一块去的时候愣是没找到179号，问了路才知道是178和180号的后面那栋小破楼，外面看上去髒髒的，不像什麽正经地方。

梁惟陪着一起上去，才发现里面也还挺像样的，几个部门分工有序的运转，除了地方有点小，其他都还可以了。白杨和前台说了名字，前台男生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一会儿就有个三十出头的人走了出来。

“白小姐是吧，久仰了。”总监说着客套话，伸手握了握白杨的手，又转向一边的梁惟，“这位是？”

“我是她男朋友，送她过来的。”梁惟说，又转头看向白杨，“那我就先走了，你完事了给我打电话。”

赵总监把她邀请进了办公室，跟白杨讲这个品牌的调性，还给她看了两大厚册子的模特图。白杨看了，觉得设计都是蛮好看的，而且还有自己的风格，而且某些设计还很前卫。

他很兴奋地说完一大堆，最后叹了一口气：“哎，就是我们现在还在起步阶段，没能打开市场。”

白杨有些疑惑地问：“这些都挺好看的呀，怎麽会卖不出去？”

“现在宣传费太贵了，新园路上一个广告牌就要几百万，更别说人家还看不看了。”

白杨想了想，对他说：“不一定非要广告牌，澄州好多大学都会举行各种歌唱比赛之类的，你们可以给校方提供选手衣服，免费的话，一般都不会拒绝。而且可以效仿那些国际品牌，定一个主题，出一个系列的服装。你们品牌标语是向光明的未来前行，不如直接改成光荣之路，正好符合当下流行的趋势。”

说完这些，她擡头看了一眼赵总监，发现他听得还蛮认真，好像真的在想可不可施行。白杨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说：“我胡说的，如果没什麽办法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赵总监说：“不不，白小姐的这些意见都挺好的，我会认真考虑的。”

白杨轻笑了一下，又聊了两句，就去了摄影间给模特拍照。

她的摄影技术很让人放心，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后面就是装着蓝色玻璃的办公大楼，她让模特站在窗下，裙摆铺开，照到窗后的人影，像是从裙摆上走过一样。

赵总监很满意，握着她的手问有没有长期合作的意愿。

白杨没立刻答应，只说有需要可以接着找她。

那天工作完之后已经有些晚了，她给梁惟发了消息，跟他说如果不方便就不用来接，自己也可以回去。

梁惟说没事，说买了电影票，正好和她一起看。挂断电话，白杨站在楼下等，七月的澄州就算是傍晚也是热着的，澄州河上的江水还在绵延不断地留着，远处有货轮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