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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坤宁(97)
作者:明时弦月 阅读记录
“我的心思瞒不过哥哥。”夏则灵垂眸一笑,不想被发现那抹无奈,“有的人走了,心思却还在这,本宫不能不妨。”
夏臣深吸一口气,夏则灵防範宁王,连王阳明都要利用,她越来越像一位皇后了。
送走夏臣后,天也快黑了,夏则灵从凤座起身,忽然双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幸亏山岁及时扶住,“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坐久了有点晕。”这一番痛定思痛,让她头晕心累,“你说,我做得对麽?”
“小姐答应过夫人,不会感情用事。”山岁轻声答道。
“嗯。”夏则灵点点头,蛾眉间的孤独和冷傲慢慢嵌刻其中。
连下几场雪,绵白覆金瓦,积雪混着大红炮仗铺了一地,原以为今年的春节就要惨淡度过,夏儒和姚惠卿从应天府日夜赶路进京,二老终于在正月初十前到了皇宫。朱厚照有意安排,夏则灵事先毫不知情,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让她烦恼都不见了。
父母双亲入宫小住,吃团圆饭,听戏看表演,夏则灵沉浸在天伦喜乐,整个人精神不少。
一晃到了正月十五,连日的阴霾终于放晴,檐瓦上的薄雪也显得金光闪闪。用过元宵晚宴,夏则灵在坤宁宫对镜伸臂,由宫女为她褪去许久没上身的大红皇后翟衣,这一下她不知想到了什麽,俏脸一红,手背轻轻贴上。
“我来吧。”山岁让宫女退下,近身为夏则灵卸下钗环,小声道:“娘娘,皇上一会儿就来了,有些不该想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这麽明显麽?夏则灵苦笑,看来有些事情一旦刻入身体就会成为本能。
殿外传来“皇上驾到”,朱厚照挟带一身烟火喜气进殿,到碳炉旁烤了会儿火才靠近夏则灵。
“今晚的烟花表演,灵儿喜欢吗?”
“臣妾很喜欢。不过臣妾记得,画师唐伯虎现场作了一幅《贺年》,采用萤火虫的鳞粉入宣纸作画,绘成翠湖烟花图,黑夜中还是光华闪闪,当真绝妙!”谈及书画,夏则灵兴致盎然,甚至小鸟依人似地搂住朱厚照的腰身,“这个春节,皇上带给臣妾的感动真多,臣妾很感激。”
抛开朱厚照对她做的那件坏事,这一刻的感激是发自真心的。
“是麽?那你今晚可得好好陪朕。”朱厚照勾起她的下巴。
“臣妾哪次没有好好陪你了?”夏则灵努唇微笑,为他宽衣解带。
罗衫尽褪,春意蕩漾,红烛鸳帐,龙吟凤鸣,春宵一刻。
朱厚照困倦地睡了,鼻息匀长。
美人却没有睡意,侧着身子悄悄睁眼,看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俊脸,眼中複杂难明。这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方正的下颌,堪称标致的美男子,与朱厚照相比,宁王多了三分仅她可见的妖邪,偏偏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在房事上,朱厚照挑逗技巧丰富,带给她身体的失控,宁王激情兇悍,却霸道地充实的身心,想着他,朱厚照就显得没用了。
她开始怀念起被宁王肆意侵略的片段,又难过地意识到他再也不能带给她欢愉,他是真的离开了。
朱宸濠……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麽?是不是已经到了南昌?不知道他有没有想通,在这个新年为自己找一个好女人?想着想着,枕巾湿了一片。
正德二年的春节平淡温馨地过去了,春天在望。
南下的驿道上,马车疾行伴着银玲相撞,金色流苏随风飘漾,拂过道路伸展的翠嫩枝叶。
“王爷,我们下一站去何地?”樊礼透过内窗,轻声询问。
春光明媚,南地花开,银白广袂笼了暗香,宁王展开手上一张褐色图纸,褐眸循着手指沿着地图上的细线延伸,“去扬州。”
这是长达两个月的行程,宁王从通州南下至济南府,到兖州运河码头乘船至徐州,沿途驿馆、城村都留下那一银一黑的主仆两道身影,所到之处都为当地百姓带去赞颂和惊叹,整治恶霸势力,淳化一方民风,造桥修堤,还地于民,侠王的名声得到更广泛的宣扬。
一入扬州城,街上冷冷清清,初春的节气竟然阴风沉沉,一打听才知道,当地闹了瘟疫。
宁王找到扬州知府李锦,来到别苑下榻,同当地县官和医官研制对策。焚化尸首,封城锁道,派发良药,集中病人医治,半个月下来,疫症的蔓延得到控制,病情也在好转。
夜里,宁王回到别苑歇息,隔着天青色帐帘解衣沐浴,缓解一天的乏累。
忽然,一人提着夜灯进殿,脚步轻缓,像个女子,靠着浴桶小憩的宁王忽然睁了眼。
“什麽人?”他从桶中一跃而起,捡起云锦中衣半披上身,下半身以捅遮挡,湿漉漉的栗发披在两肩,白皙如玉的脸庞,褐眸格外冷沉骇人,不多时,一名绿衣女子垂首行礼,“奴婢陈楚楚,是奉李大人之命,前来侍奉王爷沐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