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上旬

他们带黄油去打疫苗，向惟清在前台做登记，陶双慈抱着眼珠子轱辘转的小黄油，轻柔地给它顺毛，“黄油好乖，等一下也要乖乖的哦。”

缴费，做检查，等待医生配药打针。小猫咪在垫子上，擡起前爪给自己挠头。见医生进来一会儿又出去，迷茫地歪头去看。“喵~ ”

戴着口罩的年轻男医生把它抱在怀里，束缚住它的腿腿，另一个女医生给它消毒，扒开它的毛毛找位置。又细又长的针头抵在皮肤上，黄油一抖，“喵~喵~”叫的急切，灵活的身子左右扑腾着，跑脱了下来。

男医生赶紧又把它抱了起来，点它鼻子，“还没打呢，小调皮。”

——啊！她摸我屁股。人家是男孩子耶！小猫咪愤怒的喵喵叫。

——别摸了，放手！

——什麽东西？啊嗷嗷嗷嗷！

妈咪要安慰呜呜，女医生稳稳的推针中，黄油龇牙咧嘴地朝陶双慈呜呜。

“男孩子要坚强，黄油乖乖，马上就完了。”陶双慈伸手指摸它小脑袋瓜，等小猫咪打完针后，安慰的把他抱在怀里哄。

向惟清有备而来，掏出猫条给它嚯嚯。

“一起养猫咪，你们好甜哦。”年轻的小情侣好有爱，前台小姐姐看着他们俩一脸慈爱，打趣道。

“啊，我们只是同学，不是那种关系哦！”陶双慈尴尬地挥手解释。

向惟清擡起黄油的两只手手，摆出一个X的姿势应和，“是哟，只是友好帮助的同学。”别人的误会影响不了向惟清的好心情，走之前还擡起黄油的爪爪给前台小姐姐卖萌，“黄油给姐姐掰掰！”

“要去吃碗粉吗？朱门巷的老谭酸辣粉，他家红油一绝！”

陶双慈思索着也不远，馋虫发作就应了下来，“来都来了，当然要吃，走吧。”

在陶双慈没看到的地方，向惟清抱着猫，嘴角上扬。他不是个激进的人，什麽都讲究无声深处，细水长流。他低下头吸了黄油一口，叹到，“黄油，爸爸教你一句至理名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来日方长。”

——

一根手指按上黑白键，于黑暗里发出一声琴音。

不开灯的房间，行云流水的钢琴曲在修长的十指间奏响，跃动的每一个音符激情迸发。曲子的基调是悲怆的，在演奏者翻飞的指下，汹涌的浪潮席卷上岸，惊涛骇浪，激烈翻涌。沉重的感情中饱含着愤怒的吶喊。

———哐！

骨节分明的五指摊开，重重地按压在琴键上。简越狂躁地把凳子踹到一边，张开双臂，闭着眼，卸掉全身力气向后倒去。

【你很累吗？】

【闭上眼睛就好了，沉沉的入睡，什麽都不用想.......】

——闭嘴。

简越骤然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站起来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天光已大亮，突然的阳光直射进满室的黑暗，简越反射性的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系统自带铃声响起，简越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嗯，外婆，我知道了。”

“会的，我暑假会回来。我一会儿会给外公单独打个电话问安。”

“好的，妈妈我也会给她打电话的，不用担心。”

“嗯，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简越捋了一把头发，露出犹有冷汗残留的光洁额头。他边走边脱下黏腻在身上的衣服，少年人坚韧的身材不过分壮实却在肌理之下蕴含着不可忽视的力量。宽肩长腿，汗珠滑落而下的腰腹处壁垒分明。镜子中的人脸还是那张脸，但难为的又出现了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简越把手按在镜子上郁郁的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

心情不太爽利，晨跑后简越又去拳击室打了一个小时的拳。沙包在人一次比一次重的力道下仿佛不堪重负的求饶。此时早已经过了每日的早餐时间了，简越干脆不吃，回房间修複昨天检查到的系统漏洞，还有答应了外婆的，和外公电话问安。

外公身体不比前几年，每况愈下，虽然周围人都表现的如常，丝毫不在他面前露出情绪，但外公自己怕是也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沉疴难愈，越发不得劲儿了。再加上早些年被一些事情气到血液逆流，估计心情影响也是颇大。

简越因为自己有些因素，这几年都回去的少，不过他最近好久都没犯病，主治医生也下了好转、趋于稳定的诊断，简越想是时候回去看看两位老人了。隔了上次是多久呢，人是见一面少一面的，他不想像他母亲那样，落到最后衆人口中六亲不认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