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什麽心情，陶双慈看到药单子上医生开的一纵药名，脑子都是懵的。

“要吃完后，记得来複查，到时还要查一下肝功。”

在普罗大衆的意识里，激素药是很不好的东西，伤身体发胖，医生开激素药给女儿治病，陶妈妈心里是很不情愿的。

“医生，一定要吃激素药吗？你看能不能换成中药啊？”

医生闻言，擡了一下眼皮，说，“陶双慈妈妈，你女儿目前都流到中度贫血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止血。病情稳定后再配合中药调经也是可以的。”

闻激色变，陶双慈也有点惴惴不安，“医生，听说吃了激素药会长得很胖，身材变形，以后减都减不下来，我不想长胖啊....”

对于青春期的少女来说，体重有时是可以和生命放在一个天秤的。尤其是对于怀春的少女来说，要让喜欢的人看见自己丑陋的面貌，不如死了。

虽然头晕头疼的要死，站着都要虚晃，但这一刻陶双慈脑子里是真的在天人交战，每个细胞都在抗拒。

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在乎什麽。安慰她，“没有那麽可怕，这是和人体内自身激素一样的天然激素，是可以代谢的。控制饮食，好好运动，是不会长胖的。”

“喔，这样啊，那就好。”

医生说的话就是圣旨，就是最值得信赖的权威，有医生的解释，陶双慈和陶母的心里都稍微好过一点了。

其实在当时那个情况，也没有什麽更好的选择了。快速止血，休息，补充流失的营养，已经刻不容缓。

吃这个药之前，陶双慈都还自嘲，男朋友的影子都没有，就要吃口服避孕药了，她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抓马。不过为了治病，吃避孕药算什麽呢，只要跟她说能治好她的病，嚼树皮草根蟑螂，她妈也会按着她头去吃。人在疾病前都是无力的，被动的，与其沮丧，不如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去接受。

激素类的药一定要在医嘱下谨慎服用。因为当时出血量大，为达到最短时间内快速止血的目的，医生安排4小时服用，三天止住后，逐渐减量，6小时，8小时，12小时，24小时，间隔服药。

吃这个药的恶心程度，陶双慈是不想过多叙述了，反正说明书上说的副作用，在她身上还是挺大的，头晕、恶心、呕吐、心跳过快，特别是前几天的适应期，就像妇人怀孕前期的初期症状一下，心口堵着，难受到不行。

睡不好，吃不好，闻到味道吃下肚子一会儿，就胃里翻涌着，食物返回喉咙，就要从嘴里喷出来。陶双慈忘不了自己被折磨着难以入睡，半夜三点双手捂着嘴往卫生间里跑的画面。

几天下来人都瘪了，躺在床上时，她会往自己脸上盖一张橘子皮。闻着橘子皮清新的味儿，她能舒服的多眯会儿。

折磨自己也就算了，对关心着自己的家人也是一种折磨。4小时、6小时吃一次药，较短的间隔意味着会有几次定点的时间会在半夜。大半夜里脑子一直惦记着孩子吃药的事儿，根本就睡不好。即使睡着了，也会被突兀响起的闹铃声惊醒，起来烧水叫孩子吃药。

母亲作为女性和女儿能更好的沟通，父亲因为没法真正感同身受的理解，只能在一旁看着她们忙活，小心措辞，为她们加油打气。

血快速止住后，又经过一个周补气血的食补，陶双慈照镜子时总算看到自己脸没那麽苍白了。虽然她皮肤本来就白的发光，但贫血的白，明显不一样，是死白黯淡的，一看就不健康。

高三最后沖刺期间，请一个多星期的假，再回去时不知道被同学们拉开了多少距离。陶双慈呆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紧张的情绪似潮水退去又来。班上同学看到她来也不是很关心，举手打个招呼，说一声，“你回来啦。”转头又能接着和同学讨论才发下来的试卷分数。

本来就不算优秀聪慧，这一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跟得上。药得副作用还有一个就是你的情绪很容易down，你翻看了说明书，也控制不住自己低落的情绪。

悲观、抑郁，胸口闷闷地像沉着一块大石头。陶双慈发现自己现在听课很难集中精神，听不懂，理解不能。下课只能一遍遍的跑老师的办公室，不耻下问。

“这个都理解不了？”

“你上课都在听什麽？”

老师问的话，让她觉得脸上无光，从办公室出来，往往都是一副耷拉着眉眼的丧气脸。夜晚一个人时，她会哭，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出声的流泪。她控制不住地想：自己真的太笨了。是不是不适合读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