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挥动右臂，用腕部狠狠朝赵安夏的太阳穴劈去，出手快而淩厉。

“放，下，武，器……好，一，点，的，监，狱，房，间……”赵安夏拖长了音调，怪声怪气地模仿梅岚说话的语气，说罢自己又前合后仰地笑起来。似乎梅岚的攻击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

这场扭打持续了很久，赵安夏抢过梅岚的武器和机枪一起扔开，她们只能近身肉搏。

在一次次沉闷的撞击之后，梅岚甚至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响。

她拼尽全力，但还是输了。

当然有人能赢赵安夏，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

她用再卑劣的方式想除去赵安夏这个假想敌，到头来还是要面对现实。

赵安夏则咧嘴一笑，掏出老式防风火机点了火，又用梅岚的工作卡打开存放时光机的库房。

她急匆匆地闯进时光机关闭舱门，在更多抓捕的人赶来之前啓动发动机——上一次，处于这种境地的是越狱的高危感染者。

可以回家了，那个她曾经最想逃离的医院围墙内才是家啊。

赵安夏看着时光机的内壁，有种难得的放松感。

当然，时光机肯定也是假的，她没办法通过这个东西本身回到2197年，但根据之前一来一回的经验，它或许能成为连接赵安夏的幻觉与真实世界的媒介。

舱门外的火越来越大，梅岚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温热的血流出鼻腔，又沿着脸颊下滑，无法动弹分毫。

“幻觉里的事情，不怪你。”赵安夏低声说，“这个世界开始崩塌，多半是因为我的病情在慢慢好转了，真实和虚假的东西差别越来越大，我就能分清了。但是……如果有下次再到这里来的机会，希望我们能回到之前的关系，有你陪我的那些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

颠簸停止，赵安夏头晕眼花地爬到机舱外。

“赵翠花！你又去哪里弄成这个样子？！”护士长发出训斥，是赵安夏熟悉的尖锐的音调，“说了千百万遍不要到处乱跑，你搞什麽名堂！”

“时光机……”

“这不是时光机，”护士长扯了扯挡住右眼的布，叹了口气，“它刚才带你到别的时代去了？你只是在里面睡了一觉。这里没有你嘴里喊的什麽‘梅岚’什麽‘部长’，别犟了，赶紧回去吃药。”

“……好。”

此言一出，护士长收回打算拷住赵翠花的银镯子，一脸惊讶：“你清醒了？”

赵安夏点头。

她回头看见正在打闹着排队的病人们，明白这个像“时光机”的机器只是医院修给他们的娱乐设施。再低下头，自己的衣服上一片红色。

是血污吗？不可能，流这麽多血，她早就死了。

她相信护士长，她只是到处乱跑弄髒了衣服，然后在这个玩具里睡了一觉。这段时间里，她的肉|体在医院正常活动，思绪则陷入妄想当中，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赵安夏被护士长拉着手腕往住院楼拖，平静而喜悦地打量周围熟悉的景象。

她真的回到医院了。

她真的叫赵翠花，可那多土啊，她更喜欢“赵安夏”这个名字。

护士长说道：“我待会儿把你的情况彙报给刘医生，就算有好转也不能立刻就停药。”

“那李医生呢？”赵安夏问。

第 18 章

“李医生调岗离开了。”

“离开？他现在在哪里？”

“和你有什麽关系？”护士长轻蔑地笑，“等你病情好转能离开医院再说吧。”

赵安夏进了住院楼，还好，不是重症病房。

也许是她这段时间疯归疯，并没有干出什麽伤害性大的事情。

“护士姐姐，我之前是不是闯祸了啊？”赵安夏记得自己乘坐时光机离开之前在医院放的那把火。

护士长翻白眼道：“你什麽时候没闯祸？火是你放的，楼是你烧的，现在倒好，你什麽都不记得了——好好感谢联邦公益基金会吧，不然把你拿去卖了都还不上重建的钱。”

“就没遇到过你这样的，发病的时候不听话也就算了，清醒了还处处撒谎，知不知道你给我们添了多大麻烦？”

“我不会再撒谎了，”赵安夏无比认真地捧起护士长的手，“我一定会好好配合治疗的。”

护士长抽回手，像是见了鬼一样。

病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房间里的设施摆放和赵安夏印象中相同，对面的床是空的。

这一觉，赵安夏睡得很香甜。

一切似乎又恢複正轨，早上做操，中午吃饭服药，下午例行检查。

“小赵，你状态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