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门进屋时，宋京珏接到一个电话。

临市打来的，号码很熟悉。

他接下，一言不发地听男人讲完话，然后应了声，“知道了。”

房间宽敞明亮，干净整洁，落地窗外光影交错。

进卧室，拿衣服，洗澡，吹头发，做完这些，宋京珏走到客厅，打开网络电视，声音调到百分之四十，然后坐上沙发。

他闭上眼，想到小时候，想到母亲，想到远在国外的爷爷奶奶。

然后慢慢，脑海里浮现出姜南祎的脸，还有韩以圻他们。

明明都是些快乐的回忆，可消极的情绪在心头不上不下，虽不足以让他崩溃，却也无法忽视。

在他想去卧室拿安眠药之前，桌上的手机响了。

“花孔雀”三个大字惹眼。

“喂。”

宋京珏靠上沙发，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拿遥控器调小电视音量。

“我靠宋京珏，还是不是兄弟，你这麽大事儿都不跟我说？要不是我在我爸书房门口偷听到他跟我妈的对话都不知道。”

韩以圻站在阳台，单手叉腰急不可耐，楼下的金毛在草坪上打滚，尾巴摇得欢快，“wolfwolf”叫了两声。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那怎麽办，你真要走？”

韩以圻眼睛都红了，本来以为他自己的事儿就够麻烦够烦人的了，结果宋京珏那儿忽然被丢了颗炸弹。

宋京珏手心握着个黑猫吊坠，眼睫低垂掩下情绪。

“不知道。”

长久的沉默后，韩以圻才听到他冷倦撩人的音色，夹杂着深深的无力。

像是漫无边际的海面上，飘零的、困顿的旅人，找不到归途。

韩以圻眉头紧锁，想说些什麽，又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握紧了扶手。

“随便了，”宋京珏笑了笑，还是一贯的作风，漫不经心道，“反正还有点时间，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明天要回临市一趟，大概一周时间，你在学校帮我看着点姜祎祎。”

“挂了，行李要收拾。”

电话被挂断，韩以圻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

警告

“今天少爷没来上课啊，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第一节课下课后，夏戚侧身道。

“嗯，而且他说要走一周来着。”姜南祎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边几道熟悉的身影。

都是来看宋京珏的女孩子，每次都是在走廊慢慢地走，不动声色地往她们这边瞥一眼，也没找他搭过话。只是这次左顾右盼，停留的久了些。

“这麽久吗？那岂不是月考也不会参加了。”想到了什麽，夏戚笑了笑，“少爷不考的话，那看来这次的年级第一终于要换人了啊。”

“其实我们年级的前两名都挺稳的，少爷永远是甩后面一大截的年级第一，第二永远是二班的翟骅天，这次少爷不在，翟神终于能拿一次年级第一了吗？”

姜南祎转着笔，没发表意见。

大课间。

高二年级的学生按班级顺序排好队，然后开始跑操。

绕400米操场跑两圈后，回到草坪上做广播体操。

像往常一样，做操的时候有带着袖章的纪检部成员来检查仪容仪表。

姜南祎一开始没当回事儿，因为她在学校一直挺乖巧的，校服好好穿了，头发也扎起来了，名牌也戴了，完全是好学生模板级形象。

所以这次，当拿着表戴着袖章的女孩子开口一句，“不规範，做完操去体育馆整理卫生”时，她有点茫然。

不是小姐姐，你在开玩笑吗？

我怎麽就不规範了？

“等会儿，同学，能麻烦你告诉我我怎麽不规範了吗？”

姜南祎看着她，眼里满满求知欲。

“头发，卷了。”

值班的同学看上去很铁面无私。

“我头发是自来卷，不是去理发店卷的。”

说实话，姜南祎此刻有点无语了，她头发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学起就有人追着问，都解释腻了。

再说了，你之前不说，偏偏等到今天，几个意思呢？

“你说了不算。”

值班同学丢下这句看了一眼她胸口的名牌就要走，显然是不想跟她再废话下去。

“祎祎，怎麽回事儿，她记你了吗？”

做完操，夏戚急匆匆从队伍后面跑过来，问。

姜南祎点头，表情淡淡的，“说我卷头发了。”

“卷头发了？”夏戚皱眉，身子后倾看了一眼她马尾，“你不是自然卷吗？”

“我说了，她说我说的不算。”

“开什麽玩笑？”夏戚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理由，“学生会怎麽回事儿，这也太自以为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