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舟睁眼，发现是熟悉的环境，“怎麽停在我家楼下。”

“离得不远，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全当消食，也省得你再开回来了。你上去休息吧。”

陆思昭解开安全带下车，苏舟也从车上下来，将他喊住，“陆思昭。”

陆思昭停下脚步，在昏暗的路灯下安静地站立着，像是在等待一场未知的审判，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逐渐拉长，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我在。”低沉的话语像是一声叹息。

夏夜的蚊虫很多，车道两边的草丛里，虫鸣声此起彼伏，耳边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嗡嗡声，似有飞蚊在她身侧飞旋，吵闹得让苏舟心烦。

苏舟挥走耳边的噪音，“我这几天肠胃都没有不适，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不用麻烦你再帮我準备午餐了。”

陆思昭沉默几秒，：“好，还有什麽想和我说的吗？”

苏舟：“你的车什麽时候修好？”

陆思昭没有回答，反问她，“上次我听到的声音是不是你？”

苏舟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是。”

陆思昭苦笑：“看来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和我们联系。”

苏舟不知道该怎麽开口，突然有一道车灯朝这里闪烁了一下，而后黑色的林肯停在他们身旁，车窗摇下，露出程颂那张冷峻的脸庞。

不知道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程颂问：“这麽晚了怎麽还没上去？”

来自程颂的压力令苏舟更紧张，“一会儿就上去。”

程颂看了一眼一旁的陆思昭，“这位是？”

苏舟：“高中同学。”

程颂点头，表示了然，紧接着又对苏舟说：“明晚我接你吃饭。”

苏舟没问吃什麽饭，为什麽吃饭。曾长期被程颂奴役过的她下意识地答应：“好。”

“早点上去，外面不安全。”程颂说完便摇上车窗，驾车离开。

“刚刚那个是你现在喜欢的人吗？”被晾在一边只在两人对话里出现过一次的陆同学开口说话了，语气凉凉的。

“不是。”苏舟诧异他怎麽会这样认为。

“我还以为是你现在喜欢的人，怕被他误会所以只能说我们的关系是同学。”陆思昭一步一步慢慢向苏舟靠近，再距离她脚尖几寸的位置停下，凝视着苏舟的眼睛，“我们只是同学吗？”

那双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苏舟，深邃地如同宇宙中的黑洞像是要将她吞噬，不知道是不是苏舟的错觉，她似乎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愠色，再加上来自男人身高的优势，竟让苏舟感觉到几分压迫感，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有些慌张。

“不是，我们还是朋友。”

陆思昭忽然笑了，“可是怎麽办，我并不想和你做朋友。”

周围倏然就安静下来了，风声虫鸣都在这一瞬间静止，苏舟清晰地听见陆思昭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苏舟，我们的关系不能一直只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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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在毫无遮掩的空旷的室外，空气流通在自由不过了，却让苏舟觉得呼吸困难，逼仄无比。

苏舟不知道两人的对话怎麽就聊成这样了，由她单方面在两人之间竖起的壁垒如洪水沖闸一般轻而易举地被陆思昭沖了个口子。有些东西一旦被打破就再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但她还试图通过逃避去竭力去守住最后的平衡。

“我要上去休息了。”

苏舟假装没听到陆思昭说的那些话，也害怕他再说其他让她难以招架的言语，她转身离开。

可是陆思昭今日像是铁了心的要跟她较劲。

他从后方握住她的手腕，苏舟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劲儿带着她旋转了方向，让她不得已停下脚步，直直面向他。手腕处被他掌心触碰的地方升起火一般的灼烧感，让她想忽视都难。

“放手。”苏舟的嗓音有些沙哑。

陆思昭非但没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似是一定要听她说点什麽，不让她有丝毫躲避的机会。

苏舟被他逼得有些急了：“陆思昭，你到底想干什麽？”

一声叹息自她头顶传来，而后苏舟听到陆思昭无奈地说：“舟舟，我喜欢你，我们做不成朋友的。”

明明应该开心的，可苏舟却很难过。仿佛听见了那道壁垒彻底坍塌的声音，铺天盖地的砖石瓦砾席卷而来，将她掩埋在最下面，她的心想见却不能见天日。

“放手。”她的声音里沾染了潮湿。

苏舟一直低着头，陆思昭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听得出她的情绪不对劲，他有些心慌，终于将她的手腕松开，“是我把你弄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