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想帮她把床头的灯关掉时，却发现她一直安静地盯着自己看，不像刚才在浴室那般睡眼惺忪，此刻眼里一片清明。

他俯身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问她，“怎麽了？”

苏舟摇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是不是又不困了？”

苏舟点头。

其实躺在他床上的那一瞬间她便清醒了，这个房间里属于他的气息太浓重，虽然是她闯入了他的地盘，但反过来有种被他吞并的感觉。

陆思昭询问她：“想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你还没和我说你想起了什麽细节。”

意思再明显不过，陆思昭在床的另一边躺下，将苏舟搂入怀中，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舟舟，那个迟到了十一年的答案，或许现在已经不重要，但是我还是想问，你还想听吗？”

苏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她才明白他是在给当年的自己一个回答。

如今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是一种答案，但她还是想听，“重要的。”

“苏舟。”

他在认真地喊她的名字，郑重而虔诚，竟然听得她很紧张。

“嗯。”

“亲爱的…”

“好朋友。”苏舟忍不住打岔，下一秒惊觉自己的不礼貌，“对不起，我有点紧张。”

“才不要做你的好朋友。”陆思昭温柔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只想做你亲爱的爱人。”

爱人。

苏舟无声地咀嚼着这个称呼，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缱绻缠绵在她唇齿间萦绕。

“现在的窗外依旧在下着暴雨，不知道与当年的那场大雨相比如何，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在我的身边。与你那时的心烦意乱有所不同，此刻的我觉得无比心安。我想，就算你想突然与我一起去淋雨，我也是愿意并且非常高兴的。”

苏舟没有开口，静静地听他说话，一字一字带了温度落在她的心头，浇得她热意盈眶。

“你说你总是会想起我，其实我也是。但我从不觉得奇怪，我当时只觉得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起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对你好也是对朋友的正常照顾。或许正是因为太习以为常，所以才没有让我意识到对你的感情。”

“那你后来怎麽确定这就是喜欢呢？”苏舟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他的指尖，等待着他的回答。

陆思昭苦笑：“你对我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发慌。你调换座位的时候，我很想按住你；你和程风讨论题目的时候我觉得你们的画面碍眼极了；我也不喜欢苏洋刻意地接近你；甚至你只是和叶思慕黏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对她心生嫉妒。”

苏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完全没想到那段时间的陆思昭心里竟然会有这麽多的想法，究竟是她不敏感，还是他隐藏得太好了？

“或许早在我们第一次对你投射关注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自己都没有发现。你还记得你在信里问，我是怎麽知道你的羽毛球打得还不错的。”

苏舟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麽一回事。

“你应该觉得那次的事情是我们第一次接触。其实不是的。”陆思昭轻笑。

“怎麽会？”苏舟惊讶，如果是之前就和他有过接触，她不可能没有印象，毕竟他这麽出名。

陆思昭的眼神渐渐飘渺，思绪陷入回忆，“初三毕业那年暑假，我经常会去江边那个体育场打球，那个体育场你还有印象吗？”

“我记得。但是初三？”这个时间点太早了，而且她对那年并没有什麽特殊的记忆点。

“对，有一次我打完球準备走人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在对着空气打羽毛球。”说到这里，陆思昭好笑地看向苏舟。

“该不会那个人就是我吧。”苏舟有些不确定，对着空气打羽毛球？她没有印象，不过一个人打羽毛球她好像确实做过。

“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只觉得你很奇怪，后来回去的路上我在想你为什麽能一个人对着空气打羽毛球。好在你第二天又出现了，我偷偷靠近你去看你到底是怎麽打球的，原来你是用绳子绑着羽毛球吊在了树上。”

苏舟想起来这件事情了，她当时不怎麽想呆在杜家，又无事可做，閑着无聊自娱自乐，没想到还被人发现了。

“我连着几天发现你会下午三点半来打球，我也閑着无聊看着你打球，还挺有意思的。你最多的一下午连着挥了一百多下拍子，我猜那天可能是你心情不好，然后那天之后你也就没再出现过了。”

苏舟想起自己不去的原因，有些好笑：“你那天大概没有待到最后，那天绑着球的树枝被我的球拍打到了，断了。其他的树枝长得比较高，我挂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