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谋(228)

大夫说女人的脑子受了伤,刚刚救活时恐怕还是生产完不久,在冷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今后想要再有孩子是难了。青如心头很是同情她,看阿敏的年纪也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生过孩子都不打紧,总会有些乡野人愿意娶她,不过,难有子嗣这个病根儿落下了,将来要嫁人可就不好说了。

望着女人的目光不由地更加柔和,叹道,“也真是拿你没办法,像你这么软柿子好欺负,今后还不得被人骑头上去?”说着便晚起裤脚和袖子下了水,拎起一件儿衣裳洗起来。

阿敏知道青如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面上浮起一个憨憨的傻笑,“姚府里都是好人,谁会欺负我啊。”

青如嗤了一声,“好人?”说着将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拎起来凑到她眼前,没好气道,“好人能让你帮着洗衣?大家都是丫鬟,伺候主子也便算了,没的还得去伺候她们,凭什么!”

青如这番话说得一半对一半错,虽然都是丫鬟,桃儿柳儿都是在前院儿伺候的,平日里的活计是给主子端茶送水,都是些体面活。她们却不同,她们是后院儿的杂活丫鬟,成日不是浣衣便是烧火,连见主子一面都难,譬如说她吧,进府三年了,从来都没见过姚知县,如何能一样呢?然而青如此时正是气头上,阿敏没将这番话说出来。

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人,一小摞衣裳不消半会儿便洗完了。阿敏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端起木盆子上了岸,随意地甩了甩脚上的水,便趿拉上了放在一旁的布鞋。

青如垂着眼细细地瞧着她的双足,不由皱了皱眉。阿敏的那张脸若没有被毁容,恐怕便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了。低低又道,“阿敏,你一身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说着又噗嗤一声笑起来,打趣道,“哎,我以前听说过,南丞相的嫡女生得极为貌美,额头上也有一个胎记,你爹该不会是南丞相吧?”

南家小姐?她蹙眉,这个名号儿她可不陌生。到姚府三年,后院儿的丫鬟都是睡通铺,都是一群姑娘家,夜里一聊起来便没完没了。她也曾听她们说起过,说这个南大小姐曾是皇后,还曾垂帘执政,后来又不知怎地被废了后,成了当今万岁爷最宠爱的淑妃……

思及此,她失笑,渐渐地越笑越大声,捂着嘴道,“照你这么说,我不就是娘娘了,我男人不就是皇上?”

“可不一定啊!”青如双眼亮晶晶地凑过去,蹭了蹭她的肩膀,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笑道,“娘娘今后回了宫,可不要忘了咱们同床共枕的情谊啊!”

“连皇家的事也敢吡哒,你这妮子真是嫌命长了。”阿敏点了点青如的脑门儿,笑嗔了一句。

两人有说有笑地抱着一盆儿衣物朝姚府走去,天边的夕阳渐渐地落了山,细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初春的嫩芽儿从土里冒出了个尖尖,北国境内终于开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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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幔如雾,麝馥香暖,袅袅的乌沉香从炉子里头升起来,宫室之内一派的旖旎暧昧。明黄的帷帐内纠缠着量具赤|裸的躯体,紧密地交缠在一起,娇|喘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寒冬将将翻过去,宫室内的火热却犹如盛夏。

忽地,女人一声尖叫从牙床上滚了下来,白皙丰盈的身子未着寸缕,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一脚踢下了床榻。狼狈不堪地跪伏在地上,一双美眸盈满了恐惧不安。

“滚出去。”

男人的声音冰凉之中透着怒意,仿佛是极度压抑着内心的狂躁。

“皇上,臣妾……”美丽的女人抱着衣物遮挡在胸前,花容失色,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男人硬生生地打断。

“听不懂朕的话?”他的话语低沉,却隐隐透着几分杀意,“还想你想躺着出去?”

女人被惊呆了,连衣物也来不及穿便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寝宫。撩开帷帐便望见了垂着头候在外头的掌印太监,江路德垂着头目不斜视,朝她微微福身,“小主慢走。”

女人面上一阵羞愤,埋下头便走了出去。

江路德朝重重帷帐内望了望,心头暗暗叹了一声气。自打淑妃娘娘仙去后,皇帝的性情便大变了。过去他虽生性凉薄寡情,面儿上好歹也是温雅如玉的模样,然而如今,他骨子里的暴戾与残忍却暴露无遗。合宫里没有再没有任何嫔妃能够博得皇帝的欢心。

南泱这个名字成了整个皇宫的禁忌,再没有任何人敢轻易提及。

他已经三年没在皇帝脸上瞧见过笑了。纵使是对着念南二皇子,他也不曾有过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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