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119)

严烨搂着她微微一笑,有些委屈的口吻,嗟叹道:“我对谁都能放尊重,偏偏对你不能,我也甚苦恼。”

你苦恼个鬼!她心头暗骂了一句,又听闻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几分沉重,低声在她耳畔道,“卿卿,过些日子你恐怕得进一回养心殿。”

?

☆、山雨欲来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严烨再不曾来过。太后的宣召也迟迟不曾下来,复命之事也就这么被搁置在了一旁。

天黑了,烛台上掌了灯,满屋子的家当摆设都跟着跳动的火光晃晃悠悠起来。紫禁城内的各处宫闱都通亮起灯火,挂风灯的内监出来撑蒿子,飘飘摇摇的意态。

陆妍笙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怔怔地出神。她身条纤细,弱不胜衣,夜风吹起时拂动起披散在耳后的发丝,隐约有乘风归去的架势。

脑子里浮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似乎挥之不去。她懊丧地一声嘤咛,窝在牙床上翻了个身面朝里地躺着。忽然夜风大起来,吹得人身上发冷,她蹙紧眉头撑起半个身子,“把窗户给我关严实了!”

外头脚步声传来,玢儿急急忙忙掖起袖子把窗子合起来,这时又听见背后那人又开腔了,仍旧是一副气呼呼的口吻,诘问她,“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大晚上开什么窗子,不嫌冷啊!”

玢儿无力扶额,转过身望向她,面上的神情颇委屈,“主子,您在说什么呢?半个时辰前奴婢进来关窗子,不是您不让的么?”

妍笙闻言一愣,“胡说,哪儿有的事。”

玢儿几乎要给她跪了,朝她走近几步耐着性子提醒她,“娘娘您忘了?您说合上窗户闷得慌,这才不让奴婢关窗的么。”

呃……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出来着。

她颇为尴尬,探手摸了摸鼻头,迟迟地哦了一声,“是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说完又觉得对不住玢儿,因朝她道:“我今天精神不佳,你多担待担待。”

玢儿古怪地看着她,半扯起一边嘴角道,“精神不佳?奴婢看您都几日神思恍惚了。”她说着微微一顿,朝她挪过去挨着脚踏坐下来,凑近几分神秘兮兮的模样,压低声音问:“主子,您跟我说实话吧,前些天严厂公来找过您,到底和您说了些什么啊?”

听她口里提严烨,不自觉地教人想起那个轻薄放浪的吻来。陆妍笙的双颊红了红,却仍旧死鸭子嘴硬,“没说什么啊,你别瞎猜了,这和严烨半分的干系都没有。”

玢儿哼哼了两声,半眯了眸子凑过去端详她,“是么?真和掌印没干系?”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心虚得厉害,然而下一刻却又摆出了贵妃的驾子来,从床上做起来叉腰怒视玢儿,威吓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没干系就是没干系,你这丫头愈发胆儿肥了,是不是上回的教训没吃够,我合该让严烨好好收拾你!”

上回的事玢儿仍旧心有余悸,她家主子俨然一副把掌印当靠山的姿态,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

玢儿无言以对,只能忙不迭地摆手,瘪嘴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主子您消消火儿,权当奴婢什么都没说过。您这些日子神思恍惚同掌印没干系,绝对没干系成了不?”

陆妍笙犟起来谁都拿她没办法。玢儿败下阵来,耷拉着肩膀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她侧目看玢儿,脑子里忽地蹦出严烨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他说要让她进一回养心殿,她听得一头雾水,再要追问他却只字也不提了。玢儿这丫头脑瓜子好使,兴许能洞晓严烨话里的意思呢?

这么思量着,妍笙朝玢儿勾了勾手指。

玢儿凑过去,她附在她耳旁压低了声音道,“我问你,‘进养心殿’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呢!玢儿皱起小脸望着她,“主子,您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半截,谁要进养心殿啊?”

她面上的神色略有迟疑,挣扎了一瞬却还是应道,“你起先不是问严掌印来同我说了什么么?”

玢儿咀嚼了一番她的话,隐约了然几分,回她道,“哦,我明白了,掌印说要您进一回养心殿?”

妍笙点点头。玢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她扶着下巴略想了想,忽地一拍脑门儿道,“养心殿是皇上的寝宫,要您这个当妃子的进万岁爷的寝宫,除了侍寝难不成进去喝茶么?”

说来也是,一个贵妃给万岁爷侍寝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是以玢儿说得理所当然,一副天经地义的口吻。然而这个答案听在陆妍笙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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