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151)

他问:“是什么?”

妍笙掩口笑起来,抬起眸子端详严烨。他背光而立,金色的光圈在他身后镶嵌着,光华璀璨。他有一副毫无瑕疵的五官,浓眉下是深邃的眸子和挺拔的鼻梁,再往下,那张起菱的唇生得格外耐人寻味。

她忽然兴起一丝玩心,单手搭上他的肩,另一只手轻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冲他挑眉一笑,“严厂公,你长得好撑展哦。”

语调孟浪,言行豪放,她一个媚眼抛过来,居然教他觉得风情万种。严烨有刹那的晃神,略皱眉问她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笑起来,不可抑制似的,几乎笑弯了腰。好容易缓过了气,她揩了一把笑出来的泪花儿,撑着腰道,“天底下还有严厂公不知道的事么?”说完拂了拂大广袖,趁他不备轻灵地旋身到了一旁,理了衣衫抬眼看远方的天,正色道,“时候也不算早了,厂公公务繁琐,自去忙吧。”

他的眉毛越挑越高,这个小丫头,居然还学会戏弄他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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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灵总算是毕了,高太后入土的那日,天空中飘着绵绵细雨。整个临安城雾蒙蒙的一片,教人生出几分飘渺不真的感觉。

紫禁城里各个宫闱的白幡子撤下来,皇后代文宗帝颁了懿旨,追封高氏为孝昭仁皇太后。送葬的队伍绵延数十里,整个紫禁城里哀恸声震天,曾经执掌大梁半壁江山的太后去了,与先帝一同合葬入大梁皇陵。

现如今,紫禁城里文宗帝病入膏肓,景晟太子被废,太后离世,短短的几个月时光里,敦贤遭受了太多打击,一夜之间生出了无数的白头发,仿佛苍老了十岁。偌大的紫禁城在一夜之间空了,散了,变得更加死气沉沉,灾厄的乌云萦绕在上方,整片皇城被阴霾笼罩。宫中嫔妃们惶惶不能自已,朝中群党之争愈演愈烈,百姓们更是民心动荡。

汉南的异动已经愈发明显,大梁内忧外患,处境变得尤其岌岌可危。

清晨的日光从东方的尽头缓缓地斜照上来,将皇宫的轮廓镶嵌上一道鎏金的边,端严肃穆,巍巍屹立。

料理完太后的身后事,整个司礼监总算能松一口气。桂嵘捧着洗漱的用具立在千岁堂门前,探头朝里打望了一番,小心翼翼道,“师父,起了么?”

里头传出一声嗯,淡淡的,透出几分慵懒的意味。那嗓音略微沙哑,引人无限遐想。然而小桂子这时却并不敢遐想,他稳了稳神,单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梳妆的铜镜前坐了一个男人,身上穿着月白的寝衣长袍,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下来,遮挡去半边侧面。晨光熹微,从半开的窗棂投过来映在他身上,是流丽的一束金辉,愈发衬得那人风华绝代。

听见了响动,严烨仍旧目不斜视,手上握着一柄象牙篦子缓缓地梳着头,微侧过脸,唇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仿佛漫不经心,语调却有几分悲悯的意味,“我记得上回处置高太后时,慈宁宫的顾嬷嬷立了大功。如今她人虽随先太后去了,可还是要善待她的家人。”

桂嵘将用具放到了一旁,垂着头应是,“师父交代的事徒弟都记着呢,您老人家放宽心就是。”说完猫着腰上前,恭谨道,“徒弟伺候师父梳头。”

严烨将篦子递给桂嵘,接着便端坐在杌子上看镜中,神色漠然。梳洗毕后,桂嵘又取过蟒袍替他更衣,正替他系鸾带,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匆忙凌乱的脚步声。

“砰”一声响,千岁堂中立着的粉彩釉大花瓶应声倒了地。严烨微微拧眉,语气阴沉道:“什么事这样慌张?”

进门的小太监急得几乎哭出来,抽泣道,“督主!大事不好了!音素姑姑派人来报,贵妃娘娘用过早膳便晕了过去,太医请完脉奏明,说是中了毒!”

这话将将落地,他的神情陡然一僵,随之勃然大怒:“好端端的竟会中毒?永和宫那帮不中用的东西!娘娘若有个好歹,全跟着陪葬!”

☆、第75章 残花溅泪

严烨步履匆忙,一路从东安门疾行至永和宫。他紧抿着薄唇,披风在晨间的微风中猎猎响。有宫人过来给他行礼,他也只视而不见,大步转过去进了寝殿。

里头围了一屋的人,他按捺下心头的焦躁,板起脸朝牙床走过去。只见陆妍笙闭着眼躺在上头,唇色和面容一样苍白。心中一颤,眸子却又瞄见她的前胸正缓慢地起伏,鼻息虽微弱却规律,绷紧了的弦这才稍稍松懈下几分。

玢儿同音素守在床榻边上,一旁还立侍着两个太医院的医士,几人不约而同地朝他见礼,口里说:“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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