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26)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她就更生气了!陆妍歌悲愤交加又觉得委屈,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母亲,父亲怎么能这样偏心呢?从小到大什么好儿都是妍笙的,我什么都是捡她剩下的,这回她摔了腿,父亲怎么就没想着让我替她进宫呢?同李家攀亲带故什么的,我也姓陆啊!”

真是太伤人了!宫里应选世家女的规矩大家都知道,身上有点伤痕都是不行的,父亲敢让妍笙去,想必是花了大工夫打点好了,宁肯费这么多心思也不愿意让她顶了妍笙,真是气死人了!

江氏见女儿哭得伤心,也是不忍,抚着妍歌的肩宽慰她,“我都听说了,那日东厂的督主来过了咱们府上,说是要妍笙入宫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代皇后去探视了妍笙的腿伤。”

“皇后?”妍歌一怔,抬起泪蒙蒙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江氏,“妍笙什么时候和皇后有交情了?”

江氏也觉得奇怪,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让人想不信都不行,只得无奈地摇头,叹道,“我哪里知道呢?”

既然是皇后的意思,还是东厂督主出面儿说的,妍笙进宫这桩事儿就算是板上钉钉怎么也撼不动了……那她呢?妍歌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日秦夫人对她说的那番话——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妾生的种还敢在我面前造次!你以为老爷宠你爱你么?哼,我告诉你,将来你婚配到哪家全是我这个主母说了算,你最好给我识相点,别再给你长姐使绊子,否则惹恼了我,莫说是皇亲贵胄,便是个寻常富贵人家我也不给!”

上回的事已经让主母恨透自己了,她今后还如何是好呢?眼看着及笄就要到了,夫人会怎么对付自己她根本不敢想。越想越害怕,妍歌哭得快要岔气儿一般,“母亲,这可怎么办呢,替妍笙入宫是女儿如今唯一一条路了啊……”

江氏心疼不已,将女儿抱在怀中安抚着,一双美眸微微眯起,缓声说,“我已经在妍笙的陪嫁丫鬟里头插了人,明日入神武门,定叫她好好消受消受咱们的大礼。”?

☆、树大招风

?元光一十六年腊月初五,黄道吉日。

妍笙的左腿仍旧不便利,扶着玢儿的手缓缓从松风园里头走出来,立在沛国府空旷的院落里仰起头看天,雪早已停了,天际放晴,可以看见无比湛蓝的天,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没有一丝云彩,偶尔有大雁成群结队地飞过。

鸿雁高飞,是难得的吉兆。

秦夫人眼眶红得厉害,拿着绢帕不住掖眼角揩鼻子。自己疼了十五年的宝贝闺女就要入宫了,任是哪个母亲也舍不下。她脚下的步子动了动,朝妍笙走近几步,面上原是笑着的,可一抬眼瞧见女儿眼中的赤红,登时便忍不住了,泪珠子断了线一样流出来。

谁都知道今日一别意味着什么,紫禁城同沛国府相距如此近,却是真的咫尺天涯了。王孙阀阅家的女儿入了宫,一旦被留下牌子赐了位分,就是宫妃,若无皇帝特许是不得离宫的。愈是想愈是难过,秦氏将妍笙抱进怀里,哽咽着道,“再多的话前日夜里也都说过了,母亲舍不得你,却又不得不舍,女儿家大了便要嫁人,你也快别哭了。”

同上一世何其相似啊,妍笙伏在母亲怀里哭,脑中没由来地就又想起上一世陆家的悲惨命运,竟越哭越伤心,直瞧得玢儿和几个平日伺候妍笙的婆子也开始流眼泪。

沛国公心头也不好受,虽安排女儿入宫最初是他的主意,可到底是打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明珠,此番自然怎么也舍不得。然而他是一家之主,女人们哭哭啼啼,他再不舍也要狠下心来,便开口道,“好了好了,能入宫侍奉皇上是咱们沛国府的福气,这是天大的喜事,哭什么?”

闻言,秦氏心中稍稍缓过来几分,到底是沛国府的主母,方才哭过了一阵子也算发泄过了,再多的伤心不舍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今儿是妍笙入宫殿试的大日子,她不可乱了方寸。心头思量着,她的已经拭干了面上的泪迹,拢拢妍笙的肩,哽咽道,“我的儿,别伤心了,又不是再也见不着面,你父亲同严厂公相熟,今后你若思念我们,便托严厂公想主意,他会有办法的。”

妍笙心头一沉,正要开口,陆元庆却又说话了,颇有几分放心不下的意味,“你母亲说的是,你自幼顽劣,入了宫可不能像在陆府这样。我已托了厂公大人照拂你,你年幼无知,大事拿不了主意便去请厂公指点,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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