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还有些杂音，陈是的声音缓缓地通过手机传了过来，叶纯把手机贴在耳边，见不到人就更能感觉到他的声音很沉，像是黑夜中溪水里的月亮，容易让人産生错觉。

“纯纯。”

叶纯感觉这声儿像人贴在他耳边似的，直直灌入耳朵里。

她把胳膊压在眼皮上，半天没坑声，那头的人就又唤了她一声。

“阿是。”叶纯平时没觉得，现在刚睡醒对着电话里的人说话好像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她好像听到陈是在笑，“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陈是的声音带上歉意：“刚才在忙，手机没带在身上，不好意思宝贝。”

叶纯有点好奇，她一个人很无聊，无聊到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但陈是好像很忙：“忙什麽？”

他那边真的很吵，似乎女生在喊他的名字，叶纯听见他言简意赅地描述：“在卖身。”

叶纯一听还迷茫地眼睛瞬间清明了不少，她快速坐起身子，沖着那头又问了句：“陈是你在忙什麽？”

因为起身太快加上没吃饭，叶纯两眼都有点黑。

陈是换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安静了很多，他知道小姑娘误会了，语气放低轻声地解释：“路过商场想买点东西，被人招工了。”

叶纯懵了，现在招男鸭子都已经跑到商场里招了？

她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

陈是听见女孩又激动又生气的，忍不住地笑：“宝贝想到哪了？只是个摄影师想拍素材，我很保守的。”

叶纯感觉自己被耍了，什麽乱七八糟的？

“多少钱？”

陈是那信号有点差，他没听清叶纯的话，“宝贝你说什麽？”

叶纯只能感觉自己像个吃醋的小疯子，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对着电话那头喊：“我说，你卖身多少钱！”

陈是这回听清了，小姑娘在那头气得跳脚，他声音里都裹着笑：“一千五。”

叶纯感觉自己头都有点晕，想到陈是那两条长腿，“不许卖！你让那个摄影师加我微信，我要买断！”

陈是不知道小姑娘反应会这麽大，“我错了宝贝，就这一次行不行，我想给你包压岁钱。”

叶纯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谁能知道他是想给自己包压岁钱。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屋内没开灯，电话那头的少年还在温温柔柔地哄着自己，她突然有点委屈。

“我不要钱，我有钱，我不想你去拍什麽照片，你干嘛呀！”她刚开始的话还清清楚楚，越说越轻越来越委屈。

她不需要陈是给她準备什麽新年礼物，也不想在刚分开的第一天就听见他说什麽压岁钱，她根本不用他那麽好，她也想对他好的。

陈是听着叶纯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劲，顿时慌了神，“宝贝儿，宝贝儿我错了，别生气好不好，我现在就去跟人说不拍了行不行？”

叶纯听着陈是的声音，突然知道自己发什麽神经了。

她也不想跟陈是分开的。

“不行，你拍完！”

叶纯任性地发着脾气，“你把手机给摄影师，我跟他说。”

陈是沉默了一会儿，“好。”

少年跟摄影师说了一声，把手机递给她，自己单手插着兜站在一边，脑子里还是叶纯刚才的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他知道，叶纯疼他，有点爽。

他站在边上看着摄影师跟叶纯不知道在聊什麽，只能看见女人的脸上挂着笑，偶尔往自己身上看一眼。

过了一会摄影师把手机还给陈是，女人性格很好，丝毫不介意道：“你女朋友很有意思，很可爱。”

陈是沖着她点点头，接过手机，那头没挂，“纯纯？”

叶纯的情绪已经很平静了，带着命令的口吻：“你要听摄影师的话，好好拍照片，没有下一次了！”

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叶纯挂了电话，有点期待。

她刚才跟那个摄影师说让她给陈是多拍几张照片，一张五百她全买。

心里还是有点生气的。

叶纯洗了把脸打算出个门，她不爱吃外卖，市区有家川菜她想了挺久的。

叶纯没想到随便出趟门就能遇上以前的老朋友，世界不是很大吗？到底谁在欺骗她？

一刻钟前，叶纯顺利抢到了这家川菜馆的最后一个号，她刚想感叹自己运气好，结果门口的铃铛响了一声，她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

仁昌带着三个眼熟的人在门口问道，“你好，还有位置吗？”

门口的服务员很有职业操守：“不好意思这几位客人，我们店里已经满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