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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勒泰]她有一片荒漠(20)
作者:黎多雪 阅读记录
犹若幕布一般悬在天边,贪婪地将万物笼罩,所有的颜色都为之屈服,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一抹橙红。
女孩的心也被染成橙红色。
她其实很想叫住他,想告诉他,就在刚刚,她终于确定了自己有多喜欢摄影,又有多渴望拿起相机,进入那个梦寐以求的广阔世界。
但是她又很害怕,害怕这一切都只是场美梦,梦醒过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什麽广阔世界,也根本没有一个漂亮得如同星辰般的哈萨克青年。
所以她宁愿什麽也不去期待。
不去期待,就不会落空。
他大抵是故意的
但怎麽可能不去期待。
那天晚上,祁正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颗心被来回拉扯得不成形状,对于美梦的向往和对于现实的畏惧,就像是绷紧的皮筋两端,无论松掉哪一头,弹回来都是锥心的痛。
横竖是睡不着,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摸出了毡房。
夜空深邃而幽远,星星被随意洒在蓝黑色的天幕上,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在迎合女孩跳动不安的心髒。
她就这样在黑夜里枯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边微白,升起些稀薄的天光,才终于下定决心,朝着白桦林的方向去了。
因为要去县城,这一天巴太起得很早。
但显然有人比他还早。
夏牧场的清晨总是弥散着薄薄的雾气,宛若一层轻柔的白纱,均匀地笼罩四野,令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变得朦胧。
他一推开门,便看见了那个汉族女孩。
她蹲坐在地上,双手紧抱着膝盖,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仿若一只在森林中迷失的小鹿。
他刚迈出去的脚倏地一僵,顿在了原处,琥珀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异光。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祁正印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眼前忽而一眩,差点整个人栽倒下去。
但到底是踉跄着稳住了身形。
这狼狈的一幕差点将眼前的男人逗笑,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了低头,再擡头时,已经换上一副故作严肃的神情,沉着声音问她:
“不是说不用吗?”
此言一出,身前的女孩果然被唬住,表情一下就凝固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低低吐出一句话来:
“不是带东西,我是想问……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县城?”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着实让巴太有些出乎意料,他原以为她是后悔昨日拒绝得太过干脆来补救的,都已经想好要怎麽捉弄她,突然来这麽一出,瞬间就打乱了他的计划,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你去县城做什麽?”
“……”
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她準备去网吧,上□□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帮忙买一台相机寄过来,但一想起两个人昨天在树林里的对话,便怎麽也开不了口。
倒不是真的怕他笑话,就是单纯地觉得难以啓齿,总感觉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万一她在路上后悔了呢?
总要给自己留点余地的。
身前的人瞧见她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都不用多想,就已经猜出几分内情——大抵是又和摄影脱不了干系。
本来还想捉弄她几分,但想想却是算了,略显扫兴地摆了摆手道:
“不想说就算了。”
说着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衣服,又皱了皱眉说:
“你穿的太少了,会冻死在路上的。”
祁正印闻言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衣,心中略有疑议,正想开口说些什麽,却看见那人已经推门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便见他拿着一件外套出来,兜头扔到她身上,不容辩驳地命令道:
“穿上。”
外套在空中划过一个不长不短的弧度,严丝合缝地盖住她的脑袋。
但如果此时视线明朗的话,她就会发现,那个朝她扔衣服的人正笑得开心,嘴唇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透着不加掩饰的畅快。
他大抵是故意的。
但祁正印却好脾气地没有拆穿,只是沉默而顺从地穿上了外套。
外套是刚洗过的,残留着黑药皂的味道,混杂着土荆芥和草木灰的独特气味。
淡淡的,淳厚绵长。
哈巴河县距离那仁一百多公里,足足骑了两个多小时摩托车才终于抵达。
巴太将她在综合市场门口放下,约好办完事情在此彙合。
市场门口人来人往,全是陌生的异族面孔,胆小的汉族女孩紧紧攥着袖口,用力地点头说好。
摩托车上的男人扭头看一眼市场里面的景象,又看一眼路旁局促不安的女孩,走了一段,又忍不住折回来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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