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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勒泰]她有一片荒漠(42)
作者:黎多雪 阅读记录
她对所有人都太过善良,但唯独对自己不够善良。
也许身旁的哈萨克青年就像她不懂星象那样对命理一窍不通,但是她仍然坚定地相信,他一定会相信她,就如同她相信他一样。
而巴太果然也没有令她失望,什麽也没有多问,便笑着点头夸赞道:
“比劫,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言罢,两个人对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头顶的苍穹,势如破竹的金光正破开最后一道云层,放肆地拥抱辽阔的大地。
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清晨的薄雾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
祁正印裹紧身上的衣裳。
身侧的人转眸瞥见这一幕,不动声色地向她靠拢几分,从身后缓缓擡起胳膊,正要揽住她的肩膀,却听见她说:
“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屋吧!”
哈萨克青年闻言,刚刚擡起来的胳膊狠狠一僵,悬在了半空。
祁正印却丝毫没有曾察觉到背后的异样,站起来便往屋里走去,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这才停下身来,朝着仍旧坐在原处岿然不动的某人投去些许疑惑的目光。
她的目光扫过他身上单薄的衬衣和马甲,顿了一顿,真诚发问道:
“你不冷吗?”
台阶上的男人扯了扯嘴,没有答话,表情複杂地看着她。
被盯着看的女孩不明所以,犹豫着走了回来,稍微思索片刻,又俯下身柔声问:
“是累着了吗?”
他还是不说话,直勾勾地望着她,藏在背后的手却在暗中发力,撑起身子,与俯下身来的女孩靠得更近了些。
天光微亮,晨曦如醉。
躬身俯腰的女孩望着眼前忽然凑近的脸,心中咯噔一声,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她的眸光清亮如水,倒映着金色的晨光,犹如漫天星辰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心里,一寸一毫,清晰又深刻。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住她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天光乍破,一泻万里。
世间有人正在相爱。
黑暗里的明月光
回去的路上,两人顺道去了一趟兽医站。
布尔津的兽医站远比哈巴河的更大,药品也更齐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货架林立,前来问询购药的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附近牧场的牧民,戴着清一色的黑平绒翻边毡帽,说起话来总是情绪高昂。
兽医站统共就两个药剂师,外加一个收银的小姑娘,三个人被牧民们缠得脱不开身,不停地应付着各式各样的问题。
巴太俨然是最省心的一个,径直越过人群,沿着货架一排排扫过去,没一会儿便找齐了要买的东西。
兴许是见他找药的过程过于经验老道,很快便有挤不进人群的牧民转过头来向他讨教。
来阿勒泰这麽久,祁正印依然听不太懂哈萨克语,只远远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那个年轻的哈萨克男人耐心地为上前询问的牧民一一解答问题。
她总觉得,但凡遇到与马沾边的事情,他的眼睛便是透着光的,就像东方微白时将破未破的晨曦,又像大雨洗过之后的炫白光晕。
耀眼夺目,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马儿是哈萨克族最好的朋友,他珍爱生命中的每一匹马,也永远怀念曾经陪伴过他的每一个伙伴,譬如阿克包匝阿特和逐风,以及踏雪——
那匹被少年亲手杀死,永远沉睡于古尔邦节的马儿。
途经村口那棵挂满马头的沙枣树,后座的女孩开口叫停身前骑车的人。
暮色四合,晚风渐起,吹动树上悬挂的马头,生鏽的铁丝划过干枯的树皮,发出低微的咯吱声响。
祁正印缓缓走到树下,仰头看向挂满枝头的马头,李文秀曾在书中写道,少年亲手割下最心爱的小马头颅,悬挂于每天都会经过的沙枣树上。
想必就是这棵树了。
只可惜树上悬挂的马头实在太多,分辨不出究竟哪一个才是踏雪。
身后的男人却似读懂她的心思,望着沙枣树的方向沉默片刻,熄停摩托车走近,指着最高处的那颗马头缓缓道:
“踏雪是我见过胆子最小的马。”
他这样说着,仿佛陷入某种美好的回忆,唇边漫起些若有似无的笑意。
身前的女孩闻言回过头来,正好撞进他的笑意里头,眸光略微一怔,斟酌了片刻才接话道:
“我听说他有四只雪白的马蹄,就像刚从雪地里走出来一样。”
话音渐落,沉浸在回忆里的哈萨克青年侧头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微微一挑眉毛笑道:
“对啊!踏雪长得可漂亮了,马场里有好多小马都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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