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在淩晨的时候，终于抽出空去了趟医院。

松田阵平经过紧急抢救和输血，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萩原研二正扒着特护病房的窗户，眼巴巴看着里面带着呼吸机和心髒监护插满各种管子的松田阵平。

“我顺路买了几个饭团，先垫垫。下半夜我看着。”

萩原研二眼睛里满是血丝，疲惫地接过饭团，麻木地咬着，“那边情况怎麽样？”

“放心，民衆无一人伤亡，只是受点惊吓，警视厅已经安排心理专家进行疏导。”诸伏景光捏捏鼻梁，公安的事务也很繁重，尤其在zero不方便联系期间，公安零组的事务几乎全交给诸伏景光处理，此时此刻他已经连轴转二十四个小时，他压低声音，“公安将来也会介入，zero打算设个局，让组织和毒贩团伙狗咬狗，不会让松田白挨这一枪的。”

“多谢。”萩原研二引以为傲的池面脸有些憔悴，“你连续工作了多久？我还能撑，看看你现在什麽样子？”

“还替我守夜？你先补觉再说吧警察先生。”萩原没好气地把诸伏按在椅子上，“明天我已经请过假了，没关系，我守着就行。”

松田阵平在三天后转入普通病房，虽然生命体征平稳，但始终处于昏睡状态，让本就不安的亲友们更添了几分忧虑。

医生给出的解释是因为枪伤大量失血并在抢救中多次电击複律导致的，另外因为左锁骨下动脉所处的位置非常複杂，紧急手术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对臂丛神经造成损伤，具体损伤程度还得等松田清醒过来才能判定。

佐藤美和子和伊达航加班加点，终于完成审讯和口供整理，后续报告被自告奋勇的新人高木涉接了下来，佐藤美和子这才有空向目暮警部请几天假，顶着自己三天没洗的头，急匆匆赶往医院。

她到的时候，萩原研二正趴在病床边对昏睡的松田阵平唠唠叨叨，她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感觉哪怕是个聋子也得嫌吵，这才没有丝毫诚意的扣两声门，推门而入。

松田阵平昏昏沉沉地睡着，被白色的被褥包裹着，除掉黑压压的西装和墨镜，他宁静的神色看起来竟然挺纯良的。

各种看不懂的医疗仪器有规律的响着，佐藤美和子沖萩原研二打个招呼，搬把椅子坐在松田床边。

萩原研二有眼色的告辞离开。

松田左手中指上夹着心髒监护，她看一眼现在的数据，目前倒还很平稳。只是他的脸太白了，没有丝毫的血色。

这几天她忙得不敢合眼，一闭上眼就是许多年前摩天轮爆炸和当时新干线上松田中枪的情形，即便朦朦胧胧睡去，也会一个激灵醒来，哆哆嗦嗦联系一直在医院守着的萩原，确定松田一切正常，她才终于缓过来。

奶白色的营养液滴滴答答输进血管，佐藤见松田嘴唇干得起皮，到底心疼，翻箱倒柜找棉签找不着，跑出去向护士要了几根棉签，倒了一杯子半温不凉的水，棉签沾湿了，去润松田干裂的嘴唇。

“你这家伙还要睡到什麽时候啊。”佐藤美和子手上动作不停，“伊达和公安合作，大概没几天就要彻底端掉贩毒团伙，你再不醒，庆功宴可就赶不上了。”

佐藤熬了三天夜，着实撑不住，看着营养液滴得缓慢，她给手机定了个时间，确定不会耽误他的吊针，这才趴在松田阵平床边暂时眯一会儿。

松田阵平的手指不引人注意的动了动。

佐藤美和子是被某只不安分的爪子摸醒的。

那爪子上没什麽力气，移动幅度也不大，但就是欠欠地来回捏佐藤的脸。拽拽她的脸蛋，捏捏她的鼻子，揪揪她的头发，佐藤睡得迷迷糊糊烦得很，反射性回打了一巴掌，朦朦胧胧间听见“嘶”的一声。

她一下子清醒了，擡头正好对上松田深青色的眼睛。

松田阵平脸上还带着氧气面罩，一呼一吸的白汽在面罩中时隐时现，眼睛里有种顽劣的笑意，嘴巴在在氧气面罩下翕动几下，似乎有话想说，只是氧气罩碍事。

佐藤俯身小心翼翼地把氧气罩掀开一个口子，“你想说什麽？是冷吗？我去拿个热水袋好不好？”

他还不太能说话，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我饿了。”

佐藤美和子想起那天他俩为了押送犯人都没好好吃饭，对于松田来说他已经快一周多没吃过一点东西，她擡头看了眼还有小半袋的营养液，“再等等吧？等你能坐起来，想吃什麽我给你买。”

“想吃西瓜。”

“西瓜？大冬天的，哪给你买西瓜？”佐藤美和子半月眼，握起他的手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