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从已经炸得不成样的自动贩卖机里捡出一瓶矿泉水，浇湿外套勉强掩住口鼻，他直起身，又爬向那只炸弹。

如果这个炸弹爆炸，必然会炸断这个承重柱，那时……

烟雾在屋顶聚集，厚重地不成样，而他仓促浸湿的西装面料吸水性实在不行，完全起不到过滤烟尘的作用。

这种只是最简单的炸弹而已，他这麽多年已经不知道拆了多少个，完全没有难度，只是这浓厚的烟雾实在太碍事。

松田阵平捏着拆弹工具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前昏暗一片。

浓烟的颗粒像是塞满了他的口腔喉咙气道，小颗粒附着在黏膜上刺激得不行，松田不得不放下拆了一半的炸弹，攥紧手中工具，低下头疯狂呛咳。

情况不妙，呛咳只会吸入更多烟雾，而此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一步，也站不住了，身上发软，眨眼间要从两米高的平台上摔下。

突然一只手强有力地撑起他。

萩原研二擡头看见小阵平晃了晃下一秒就要摔下去，魂都快吓飞，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平台，险而又险地抓住他，艰难把他拖下摇摇欲坠的平台，下面空气相对清新一些，本要失去意识的松田乍然能够呼吸，又忍不住呛咳，朦胧间终于听见有人锲而不舍地叫他。

“小阵平！醒醒，不能在这儿昏过去！”

“小阵平！醒醒！”

“阵平！”

声音忽远忽近，松田头昏沉得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是谁在叫他。

他终于醒过来，坐起身，捡起半瓶矿泉水，浇了自己一头，强迫自己清醒，“我还活着，别急。”

“说得什麽话！”萩原研二满脸黑灰，看起来十分滑稽，他见松田终于恢複意识，勉强放下心，“你先缓缓，上面我去。”

“一起去。”松田阵平不容置疑地站起身，晃了一下，扶住墙，再次爬上高达两米的平台，“帮我捂住口鼻，这个炸弹半分钟就够。”

萩原研二明知拦不住幼驯染，只能认命地叹气，再次和他爬上摇摇欲坠的平台，用湿布掩住小阵平的口鼻，看着他剪断一根根电线。

炸弹倒计时停止，他小心收起炸弹，放到暂时火灾蔓延不到的地方，他俩实在跑得太快，□□处理班的队员正在往这边赶来，接手已被拆下的□□。

松田阵平下来歇会儿，看一眼腕表，距离三点还有十五分钟。放在外套中的手机震动一声，这手机实在很顽强，不管怎麽糟蹋目前还能坚强运作，他点开，是佐藤美和子发的消息。

“侦探小鬼查到炸弹放到那里了，是三楼西边的楼梯间，快走！”

“你知道我刚才想起什麽？”波尔多用一种十分恶心的语气回忆往事，“七八年前我还是个底层人员，连炮灰都没资格当的那种，阴错阳差被安排进警视厅警察学校……”

波本步伐一顿。

“你瞧，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你一下子就明白我想说什麽了。”波尔多轻笑，“你们闹出那麽大的动静，想不知道你们都难啊。”

“那届有一个触犯纪律被开除的学员，是你吗？”降谷零试图转身，却被一件硬物顶住后背。

那是枪。

“没错，组织安排我混进警校，可那地方实在跟我八字不合，我演都演不下去，只能先撤。”他有些感慨，“谁能想到组织里威名赫赫的波本原来是曾经的警校第一呢？”

波本身份暴露，被枪指着还有心情笑出声，“你打算怎麽做，就在这儿杀了我？”

“不然呢。”波尔多手指一动，打开保险，手枪上移抵住波本的后脑，“留着你回去，我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别废话，跪下。”

“火气别那麽大，好歹也是同事。”降谷零从善如流放下手提箱，背对着他蹲下，他西装袖口本就设计的略肥大了些，在昏暗的楼梯间看不清他手指上的小动作，“再想杀我，你也得看看情况，不到十五分钟整栋楼就炸了，咱俩能不能撤出去都够呛，你还在想能不能杀了我为组织除害，原来组织里除了琴酒，还有你这麽忠心的家伙吗？”

降谷零轻笑，“没见过你这麽蠢的。”

话音未落，降谷零向左侧身一歪，双手闪电般攥住波尔多拿着枪的手，一个过肩摔把他掀翻在地，只是波尔多手指早已扣在扳机上，被掀翻的那一刻，沖着降谷零毫不犹豫地开枪。

那一枪擦过降谷零腰侧，火辣辣地疼。但机不可失，趁波尔多没爬起，降谷零翻身死死压在他的身上，攥起他的右手狠狠向后一扭，左手伸手去抢枪。

波尔多明白此时谁拿到枪谁就赢，瞬时屈肘捣向降谷零正在往外冒血的腰侧，降谷零吃痛闷哼一声，手上一瞬间就没了力气。霎时形势逆转，波尔多掀翻波本，压在他身上，手中枪抵住降谷零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