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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4)
作者:其谁 阅读记录
后来才知,酒是混在膳食里,呈上去的时候验毒的小太监也没发现什麽异常,青竹酒刚入口时只是淡淡的烈,并不醉人,竹叶与酒的醇香味混在一块,咽入喉后又有一股回甘,跟皇帝以前喝过的进贡上来的酒完全不同。
皇帝终于尝到了,莫名觉得这酒倒是和酿的人很像。
后来的春日再想喝青竹酒却也喝不到了,酿酒的人也早已不在他身边。
——
邹曲早年受过宁妃的恩惠,也就是宣行禹的母亲,因此他虽然也算肖何的耳目,却也希望皇帝能快乐些,在一些细微的事情上便也能使使他这个大总管的权力。
比如皇帝去御花园散步时,心血来潮想去鲤池喂鱼,邹曲心底跟明镜似的,从站在眼前的人中挑了轻芜捧鱼食,带着其他人退到远处。
二人背对着衆人,轻芜离皇帝两步远,规矩地低头捧东西,看起来非常寻常,邹曲瞧着没什麽不妥之处,满意地笑笑。
“你的酒很好喝。”
轻芜道:“这酒粗陋,奴婢也是酿着玩的,入不得陛下的眼。”
还是这样。
皇帝有些失笑地摇头,随手将鱼食丢进池塘,周围各色的鱼迅速聚集过来,水面好大一团涟漪。
皇帝又道:“下月十七是出宫之日,你要走了,对麽?”
前朝皇帝仁慈,规定宫女不必年满二十五岁,入宫有十年资历的,到了出宫之日便可自行选择离去,轻芜是十二岁入的宫,在御前也伺候了三四年,出了宫也会有个好去处。
这话本来没什麽特别之处,但从皇帝口中问出,轻芜总觉得哪里奇怪。
她老实答道:“是,奴婢下月离宫。”
她离家那麽多年,说不想回去肯定是假的,她入宫也是从小宫女做起,那时做不好事便会得到姑姑的责骂,一步步被提拔到御前做事,这之间又谈何容易,在宫里连擡头望天都只能看到四四方方的围墙,拘束太久了,她想回家,爹娘和弟妹也都盼着她回去。
她这些年积蓄不少,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赏赐,横竖出了宫吃穿不必愁,还能帮忙照顾铺子里的生意。
皇帝点点头,“一家子团聚,也好。”
轻芜能感受出皇帝心情不太好,她不明所以,却也不能多问什麽。
石板上映出两人的影子,一个心如止水,一个思绪万千,唯一活跃的只有池塘中争食的鱼儿。
第 5 章
六月十七,数百名宫女列着队往宫门走去。以往日日都要穿宫装,这天轻芜换上自己的衣裳,提了几个包袱,脚步迈得欢快。
宫门外的日光直直照射过来,轻芜见到家里人,眼泪再也忍不住,过往小心翼翼的十年终于可以如烟散去,她一把抱住爹娘,放肆地哭了起来。
景章十八年,陈王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兵变,大军驻守在城外,陈王搜罗一通肖何二党的罪名,找由头处死二人。
陈王已经不再年轻,他养精蓄锐多年,对失之交臂的皇位依然虎视眈眈。
他握着腰间佩剑,一步步走近,朝端坐在大殿之内的人笑道:“九弟,好久不见,皇兄在藩地甚是挂念你。”
宣行禹也微微一笑,镇静道:“皇兄。”
宫人早已逃走,陈王懒得再假意寒暄,他眼神紧紧盯着那个位置,“十几年了,这帝位,是不是也该换个人坐了?”
宣行禹一身清雅的月白锦袍,瞧上去更像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而不是睥睨江山的天下之主。
他站起身,衣袍仍没有一丝褶皱,他知道自己的下场,无非就是监禁,再意外死去。
他道,“皇兄打算怎麽安置我?”
陈王见他乖顺识趣,原本阴鸷的表情顿时化作唇边笑容,他拍拍皇帝的肩膀,大声唤:“来人,带陛下回永安宫。”
永安宫是皇帝的寝宫,也是他的归宿了,永安,多麽讽刺,宣行禹自嘲。
这是少见的一场并没有多少血雨腥风的宫变,表面看是如此,陈王私下处置了多少朝臣,又杀了多少人,暂且都是后话了。
——
两月过后的某个清晨,街巷的各个早点铺已经开摊。
“诶,我听我那在宫中当侍卫的表弟说,前些日子陛下居住的永安宫着了好大一场火,整个宫殿都烧没了大半!”
对坐的另一人惊道:“那陛下如何……”
那人一阵挤眉弄眼,压低声音继续道:“火灭了才找到人,我兄弟就在旁边帮忙灭火,说烧的那叫一个惨呀,如今该称先帝了……听说宫中已经在準备丧礼了。”
百姓也并非全然不懂朝堂事,另一人脱口而出:“谁知道这火是怎麽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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