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给的挺多，因为宋今词是全科辅导，时薪给到了两百，家长一听她的高考成绩还愿意报销来回的打车费。

是高一的小姑娘，在市一中念书，成绩算中游，语文英语不错，理科略薄弱些。宋今词各科几乎没有短板，试课很顺利，基本每次来小姑娘都把错题整理好了，她只用解答。

“雯雯，”辅导到一半门口例行传来敲门声，是郑雯的妈妈，“妈妈来送点水果。”

郑雯哦了声，转头对宋今词道：“到休息时间了老师。”

宋今词就放下笔，门一开外面的声音就落入耳中：“就吃了一块，不至于骂我吧。”

“你要吃自己削去，这是给雯雯和老师吃的。”

宋今词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转过脸刚好和郑译的视线对上。郑译穿着那种速干的篮球背心和黑色运动裤，额头戴了黑色的发带，像是刚打完球回来，整个人汗涔涔的。

“宋今词。”郑译兴沖沖地小跑进房间，可他站到她面前又不知道说什麽了，便有些局促地站定了看她。

“你还认识小宋老师？”汤筱芸把果盘放在书桌上。

“嗯，一届的。”

郑译说完就再没了话，见他妈送完水果出去，顿了顿也跟出去。关门的时候他透过门缝又看了眼宋今词，她跟读书的时候差不多，依旧绑了最简单的高马尾，身上是没有任何点缀的白T和浅色牛仔裤。

听到关门声宋今词才放松下来，临州有时候挺小的，就那麽一个县就这麽几个人，碰来碰去的这样也能遇到。

“我哥好像喜欢你。”郑雯忽然说了句，她从果盘里拿了片用牙签扎好的哈密瓜果切。

宋今词惊讶于小姑娘的敏锐，她还没想好怎麽接话郑雯又道：“他马上就出国了，成绩差，留在国内读不上书。”

“嗯，”如今碰到郑译宋今词已经算得上平静，“九月我也要去海城念书。”

“好吧，感情的事也勉强不了，”郑雯一本正经道，“真的喜欢怎麽样也喜欢，他要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有对象，那他的喜欢也拿不出手。”

宋今词被她这话逗笑，想了想还是解释了句：“我可能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你哥。”

见郑雯愣愣的，宋今词笑了声：“吃点水果要继续做题了，别打岔。”

上完课宋今词就走了，她出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停了一辆摩托车，不是古越镇最常见的那种半旧红色摩托，是看上去很酷又价值不菲的机车。

郑译已经换了身装备，他看到宋今词出来偏头指了指后座：“上来，送你。”

宋今词站着没动，郑译把头盔拿下来，他的头发似乎洗过，还吹了网上流行的那种微分碎盖，他确实好看，浑身上下散发着那种昂扬的朝气。

“送你一次，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

郑译拿出一个头盔给宋今词：“上来吧，得走十分钟才打的到车。”

宋今词还是接过了那个头盔，郑译立马就笑起来，少年人明媚肆意，他眼底的喜欢炽热而真诚。宋今词想着，如果不是遇到了很好的顾河洲，她一定会向往这样的小太阳。

而她早见识过真正善意的帮助，那样温和谦逊，叫她也不觉惶恐。

她的内心是如此自卑而敏感，听到刺耳的话也只知道扭头离开，她没有立场和勇气质问，只能让自己处在绝对安全的位置。毕竟谁又能确定这样明媚的喜欢背后是不是藏着更深的恶意，她会被灼伤的。

到时候她就真完了，她宁愿做腐烂在记忆里的月光，也不肯真的被带着坠落。

课本里写了，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这个人最认死理，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到脱层皮，到时深陷就再没余地了。

郑译怎麽看都不合适。

城市隧道的风在耳边，宋今词想着，她的喜欢要给真正温良谦和的人，给怎样也不会伤害她的人。如果不能，如果没有，宁缺毋滥。

郑译开得很快，宋今词只看得到路边的树不停倒退。对这一带她其实不太熟悉，换条路就不认得了，私心更愿意相信郑译不是会伤害她的人，于是在摩托车驶入一家废弃酒吧的时候她才惊觉不对。

“郑译。”

宋今词被拉着往里走的时候心里开始慌，她去掰他的手指：“我要回去了。”

“先去个秘密基地，现在还早。”

郑译扯着她去了吧台，这家酒吧似乎废弃没多久，台面看着还算干净，只有角落的地方积起一层薄薄的灰。

“要喝点吗，”郑译掏出钥匙打开柜子，又从里面拿了两瓶酒，“前几天放这儿的，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来这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