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认真观察半天，都没能从蓝衣男子的眉眼轮廓中发现半点防风家人的长相，反而对这张脸産生了一点奇怪的熟悉感。

他不像防风家人。

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小夭摸着下巴苦思冥想着，相柳却像是终于忍到了极限，他揪着蓝衣男子的衣领，猛地将人从小夭身前扯过来。

他动作粗暴，蓝衣男子的侧颈划过小夭眼底，衣领内，一个火焰形的黑色纹印若隐若现。

电光火石间，小夭终于记起这个人！

“相柳！这人不能吃！”

小夭大叫一声，急急地伸出手，一把捂住相柳的嘴。

两颗尖尖的獠牙扫过她的掌心，凉凉的、硬硬的。

相柳眼神愠怒地盯着她：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一说话，柔软的嘴唇与小夭的掌心贴得更近，时触时离，就好像在一下下亲吻着她手心。

小夭脸红心跳，猛地缩回手，垂头小小声解释：“他是鬼方氏。”

不杀

鬼方氏是中原四大世家之一，而且是四世家中最神秘莫测的一个家族。

小夭低眸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月牙印记，她之所以对鬼方氏印象如此深刻，最初是因金天氏给她铸造的这把小神弓，那位不知名的铸造者凭的是鬼方氏族长的人情。

那时她回想自己所熟悉的人，觉得她并没有任何一个熟人和鬼方氏有这麽深的交情。

因为神弓认主的仪式比较奇特，必须要九头妖血，所以她曾以为这把弓是相柳送她的。

但这也只是怀疑罢了，她一直找不到证据。

后来，小夭知道了璟对中原氏族拥有巨大影响力，她也曾旁敲侧击地向璟打听过，却失望地发现璟对铸造兵器之事并不擅长，不可能画出铸造神弓的设计图。

虽然璟不是那个为她铸弓的人，但从他的叙述中，小夭意外地了解到，鬼方氏家族的奇葩故事。

中原氏族非常重视门第、血脉出身，但玱玹逐鹿中原的时候，鬼方氏那位新上任的族长，居然是一位庶子！

因为璟和涂山篌的争斗，小夭深深知道在固守传统习俗的中原氏族里，庶子上位几乎是一件天方夜谭之事。

但是鬼方族真这麽干了！

虽然这名庶子后来记在了当家主母名下，成为了名义上的嫡子，但庶子当族长这件事本身就是很出圈的一件事。

那名离奇上位却能让整个鬼方氏心悦诚服的年轻族长，名叫鬼方岩。

小夭还在辅佐玱玹时，曾与鬼方岩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蓝衣人。

这样，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

那个默默为她铸造弓箭的人，是相柳！

弓箭所需材料大多是海底奇珍，而相柳是海底妖王，只有他有能力在短短时间内寻到这麽多珍稀材料；

相柳的银色大弓应该就是他自己设计铸造的，而且他是她箭术师傅，对她的射箭基础、学箭的目的最为了解……他是最可能画出最适合她的弓箭的人！

相柳应该是在极北之地救了鬼方氏未来族长。因为对鬼方岩有恩，所以后来鬼方岩上位后，相柳能拿着鬼方氏信物去要求金天氏为小夭铸造弓箭。

所有事情都豁然开朗——原来冰晶球上那句“有力自保”是这个意思！

小夭怔怔地望着他。相柳对上她的目光，先是蹙眉，然后扭开头：

“鬼方氏？”相柳冷冷道：“不认识！”

他显然不打算卖这个人情，小夭失神间，相柳修长美丽的手指又掐上了鬼方岩的脖子。

“这个人留着比吃了更有用！”

小夭急急开口，摆出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相柳看她，脸上淡淡写着“何以见得”四个大字。

“你就算吃了他，得到了他的灵力加成，也只能勉强取出河底的寒晶石；但你会铸造兵器吗？”

相柳盯着她：“你也不会？”

小夭翻了个大白眼，目光充满无语地瞪他，意思是——到底是什麽给了你这种错觉？

相柳杀气十足地瞪了回去。

“老实跟你说吧，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小夭诚实地叹息一声。

相柳目光迅速转向昏迷的鬼方岩，问的却是小夭：“他会？”

“他也不会。”小夭摊摊手道。

相柳刚松了的手立即又掐了回去，鬼方岩的脸色糟糕得犹如一个死人。

“但是他手下的人会！”见相柳一副要下死手的样子，小夭连忙补充了句。

相柳偏过头，黑幽幽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小夭，眼里都是“你最好不要骗我”的警告。

小夭重重点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