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呆呆地看着他，注意力还在他前一句话上，她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知道蛇在冬天都会冬眠，但从未想过相柳也需要冬眠。

是了，当初相柳是因为被追杀才不得不逃到极北之地。换做正常情况，一条蛇确实不会无端端跑去那麽冷的地方受罪。

小夭蹙眉思考了片刻，忽然一拍手掌，笑道：“有了！”

不知道她突然激动个啥，相柳仿佛看白癡一样看着她。

小夭很哥们儿地拍拍他肩膀，笑眯眯地向他保证：“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冻着你的！”

说完，她突然翻越栏杆，一头跃进了海里。

相柳下意识想抓住她，手刚伸出，忽然想起她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妖血，就算在大海里横沖乱撞都没问题。

他默默收回手，目光却不自觉地开始关注海面情况。

就这样，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下，相柳在甲板上不知不觉呆了一整天。

中途共工来过一趟，见船尾只有相柳一人，小夭居然不在，机会难得，他心思活络了一番，走上前想跟相柳套近乎。

岂料相柳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位置，闭目端坐开始练功，把共工的存在完全当空气一般。

共工自讨没趣，又怕小夭回来发现，很快讪讪地走了。

月上中天，月光如水银般洒落在海面上，此时天地无声，万籁俱寂。

相柳沉默地望着海面。

忽然，粼粼波光中，小夭的身影好似一条鱼儿般猛地从水面钻出。她背着一大包东西爬上船。

相柳立即扭过头，假装自己并没有很关注她的行蹤。

小夭重新回到甲板上，气喘吁吁地将背上的大包裹卸了下来。她动作粗暴，布袋口被砸得一松，滚出几个又大又圆的蚌壳。

相柳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

小夭笑嘻嘻地向他解释：“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百年珍珠蚌，剖出来的珍珠价值连城。除了它们，我还在这片海底发现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改天把它们采了制成各式药丸，再到陆地上卖掉，我们的路费就妥妥没问题了。”

相柳没说话。

小夭继续兴奋地叽叽喳喳：“到时候，我就给你买好多好多御寒的衣物，从头裹到脚；再给你找一堆上好的日光石，捂在怀里暖着，保证到了极北之地也能热到你睡不着……”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关心他吃饱穿暖的问题，相柳怔了下，忍不住问：

“你真的这麽想去极北之地？”

“是啊是啊。”小夭点头如捣蒜：“看在姐姐我这麽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份上，你就赏个脸随我一起去一趟呗？”

相柳不为所动：“我想一想。”

小夭睁大眼睛，一双水润润的杏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充满期待。

“不去。”半晌后，相柳简短地重複了一遍他之前的决定。

小夭失望得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嘭”一下就地躺倒在一堆蚌壳上滚呀滚，最后仰头无力望天。

相柳看着她一连串夸张造作的反应，竟莫名觉得心情愉快了一点。

他转头看海，月色温柔地照耀着那张过分完美的侧脸，看似无悲亦无喜。

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在那万里冰封的心海深处，一丝裂纹悄无人知地绽开。

等相柳再度开始闭目疗伤，小夭偏过头悄悄凝视着他酷酷的侧脸，心里的沮丧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蹤——

如果是从前的相柳，给她八百个胆子都没勇气去改变他做的决定。

但眼前的相柳嘛，还只是个不满两百岁的小蛇崽崽。

而她是已经快两千岁高龄的老油条了，难道还对付不了一条初出茅庐的宝宝蛇麽？！

小夭决定了，等到了陆地上赚够上路钱，她就算坑蒙拐骗……绑也要把相柳绑到极北之地修炼！

时空穿梭本就是逆天之举，相应地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无比的。

小夭隐隐预感到自己再也回不去原来那个时空了，但即使这样，她也一点都不后悔回到这里。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可能永远陪在相柳身边守护他。

所以，相柳必须拥有自我保护的力量！

他必须变强！

逛街

接下来几天，小夭天天都下海捞蚌采药。等船只靠岸那天，她已经攒了满满一大箱子的宝贝货物了。

共工此行终点是神农山，船只停在东海边只是中途小憩，他们需要到岸上给船只补充一下给养。

小夭却扛着她的一堆宝贝準备下船了。

共工看见她肩上的大箱子，吃了一惊，好奇道：“我看姑娘这些日子天天下海，不知搜罗的这一大箱子是什麽奇珍异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