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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姝难藏(158)
作者:左岸慕斯 阅读记录
窗外的日光慢腾腾地西移,待到吉时喜乐大震,是新郎迎亲奏乐催妆。
喜娘把障面的团扇递到梅映雪手里,让她举着。
一直没吭声的凝雨这时挤过来,握住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娘子,真的不让奴婢送麽?”
梅映雪已经和她商议过,她愿意回齐州去,住上几个月,把老宅时的事料理一下,想回来东京随时就回来。
此事回禀过温氏得到允许,不用凝雨跟着去汴阳坊的柳宅,暂时多在袁家住两日。托罗知意打听的镖局,这两日就要去齐州,到时来袁家接她一同啓程。
梅映雪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但是已经不敢再看她,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温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裙,伸手过来,笑声里带着哽咽,“簌簌,温姨送你出门。”
脚下踩着红色毡毯,眼前被红纱绣鸳鸯团扇遮住,朦胧中看到身边的人个个扬着笑脸,她走过的地方,欢声哄笑,“新娘子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一路上声浪如潮,打在耳朵里,拍在心间,她被吵得头晕,有种腾云驾雾般的不真实。
千响的鞭炮噼哩啪啦地响彻街巷,梅映雪被送上了花轿,乐器一直没停,沿途还有闹婚的童子们追着花轿拍手唱歌讨喜钱,直到柳家的人洒了遍地的铜板,他们欢呼着去捡,才散开。
到了柳宅笑语不绝,又是一通热闹。
拦门、撒谷豆、跨马鞍、坐虚帐、拜天地……
梅映雪觉得自己像瓦子里的吊线傀儡,被人群簇拥着做这个、做那个,直到喝完合卺酒,新郎被簇拥着出去喝酒,嗡嗡嘈杂的人群才渐渐散去,大红描金的婚帐周围终于得以清静。
晚烟和星河把房门关上退出去,婚房内除了她再无旁人,梅映雪打了个寒战,忽然很想哭。
花烛之夜
梅映雪并没能真正的痛快哭一场,她知道,不管她愿不愿,这都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哭泣不吉利。
一边掉了几滴眼泪,一边安慰自己,等天亮了,心落定就过去了。
独自坐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杨嬷嬷推门进来给她送面食。
梅映雪坐在桌边慢慢地吃面,杨嬷嬷抄着手笑道:“郎主吩咐过,今夜兄弟朋友来得多,喝酒要尽兴,少不得要多应酬一会儿。大娘子若是累了,先休息就是。”
梅映雪敏锐地发现,杨嬷嬷对她的称呼又变了大娘子,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现下已是柳溪亭的正妻——如他所说,该有的体面都会有。
梅映雪吃完面,卸掉头面洗去铅华,换下沉重的喜服,穿上轻而软的水红色绣连理枝纹的寝衣。
杨嬷嬷请她好生休息,收拾了东西退出去。
梅映雪躺在床上,即使清晨起得早,又累了一天,这会儿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海里乱得像生了一团火,起初是小火,后来火苗愈燃愈烈,整个人都煎熬着,最后睁眼望着帐顶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边有人连唤大娘子,她坐起身时,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人声。
梅映雪挑起帘子下床,看到杨嬷嬷和晚烟把柳溪亭扶进来了,他垂着脑袋脚步踉跄,显见是喝了许多酒。
江辞在门外没进来,解释道:“请嫂嫂多担待,今日来得兄弟朋友多,大家盛情难却,我哥实在推辞不过,喝多了。”
梅映雪看到柳溪亭醉着,反而松了口气,“无妨,让他睡吧,明早起来就醒酒了。”
江辞说道:“厨下熬了醒酒汤,小弟让星河去端了,等下劳烦嫂嫂喂给他。”
梅映雪答应着,和女使们一同把人扶到床榻上。他确实喝了不少酒,身上酒气熏人,放在床上摆成什麽就是什麽样。
星河捧着装醉酒汤的碗进来,梅映雪坐在床边,杨嬷嬷帮衬着把人扶起来,“呀!衣服都湿了,这是水还是酒?”
杨嬷嬷摸着他的衣袖问道,他身上全是酒的气味,已经分不出到底是什麽。
梅映雪道:“喝完醒酒汤之后,湿衣服都给他脱下来吧,不然穿着睡容易着凉。”
把醒酒汤灌进去,人又倒在床上昏沉沉地任凭摆弄。他醉倒后身子沉重,脱衣翻身费了不少力气,梅映雪终于把贴身的中衣从他身上扒下来,又是一股浓烈的酒味儿,薰得她直皱眉。
梅映雪把衣服丢在地毯下,“杨嬷嬷给他拿件新……”眼风一扫,发现杨嬷嬷等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去了。
只剩下了她……还有醉得人事不知的柳溪亭,被脱的只余一条中裤,赤着上身,眼睛闭阖,睡得正香。
梅映雪看看木桁上搭的新衣,无声地叹了口气,都喝醉睡着了,还穿什麽衣服?拉过被子替他盖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