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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对象与请客吃饭[乔楚生bg](23)

作者:楚来 阅读记录


“世道乱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有什麽慌的。”他笑了一声,“魏息,别怕,我这辈子已经交给你了,不会死在你前面的。”

“那我要努力,活得久一点。”我说,抱紧了他,不愿意松开。

他拍拍我手背:“快去洗澡吧。”

我说:“再抱一会儿。”

乔楚生于是沉默下来,任我抱着,过了一会儿,他问我:“魏息,一九九九,是什麽样子的?”

比之这个时代,那个世界,是要更好的。但是要让我给出完全光明的答案,我又说不出来。我们做实验,总有一个原则,是要变量一致,用一九二六比之一九九九,说一九九九年就是充满希望的,不会再有离忧悲苦的一年,那是不可以的。

我放开乔楚生,轻轻说:“一九九九年我才出生呢,但是吧,你这麽聪明,在我们那儿,有饭吃、有书念、有朋友交,不用打架火并,每天都能睡好觉,就做一个普通人。”

乔楚生笑了笑,说:“真好。”然后他顿了一顿,又说:“你受苦了,魏息。”

他把我的心扯得很疼,我几次三番做吃饱穿暖的幸存者,可是他呢,他多苦啊,我甚至不能以未来人的身份,坚定地告诉他,前头就是光明,你可以去奔。我摇摇头,不再讲话,又看看他的面孔,转身去浴室,对着镜子,眼泪终于还是流下来。

我的三个学位里没有近代史,我根本不知道北伐到上海是个什麽情况。乔楚生同我说得委婉,但足以表明他不会离开上海的态度。现在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他是如此磊落与勇敢的人,面对时代劈头盖脸刀光剑影,他竟不会躲。

周一我从莫里哀路41号去上班,乔楚生送我过去才去巡捕房,绕了一个来回。进了办公室,有一半人已经到了,原先在说小话,乱糟糟的,我一进来,都安静下来。

那我知道了,他们说这个事情,大约同我有关。我走到办公桌前边(我对面桌子已经被巡捕房清空了,现下是个被保护住的空桌子),看见桌上摊了一张报纸,大标题直指乔楚生,骂他为虎作伥是好一条走狗,我再仔细看,心道,果然是我给他惹下麻烦了。

报纸说两件事,一件是杨阿四的死,杨阿四这个人,死前还在组织着工人罢工呢,现在给乔楚生杀了(虽然实际是我干的,但报纸说我,显然不如都把锅扣给半黑半白的乔楚生),是他作为探长,阻碍工人罢工。另一件,是我这个同事的死,他平时爱写一点愤世嫉俗的狗屁文章,在上海报界,还有一批拥趸,他们也不知道哪里得了消息,非说是乔楚生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我木着脸接着往下看,好的,下一段提到我了,说三小姐从良,就在女校教算学,而这位当天呢,还出了一篇古文,写这个无才之人上位,顶替有志青年的问题,说的怕就是三小姐。乔楚生呢,沖冠一怒为红颜——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关照”报界了,找人杀了这位。

看完了,我擡起头来,生气得心怦怦跳,可是也只好装作没事人向同事笑一笑:“不备课啊?饭吃过了伐?”

乔楚生还讲没事,我分明给他惹了麻烦,还是两桩,但他不和我讲,就只说,没事,你别担心。我按捺住想骂自己的心情,给没墨的钢笔吸了墨水,又把这报纸过了一遍,画了几个关键词下来,就开始想怎麽帮他,第一步,得先从简单的下手,今明两天,把我邻桌这个案子结了,公示报告,必要时候,我得现身摇旗,把当天的事同报界讲一讲。

我边想边走神,又想起我在乔楚生睡衣上找到的斐波那契数列,112358,于是又叹气,要是世界上的事情都和数学一样简单,这就好了。

得过且过

我上过课出了校门,就已经有记者拦我,语气很客气地问我,我怎样看这件事。

怎麽样看?用眼睛看。我还没消气呢,可也没法子直接这麽说,于是也缓下心神,点点头说,可以在这里聊两句。记者自报家门,接着就问我,课教得如何,吃不吃力。我正要答话,有人从背后拽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是平春。她脸色有些不太好,大约是前头那桩事让她受惊吓了,看我回头,很讨好地朝我笑了一笑。

我语气一下子软了,先前本来想说一点重话,她这种情态,我也讲不出口,于是只好说:“你,你是来找我的?”

她拘谨地点点头,这才看见我面前那个端着纸笔的记者,于是马上朝边上站了一站:“你们先聊,你们先聊。”

记者的眼睛在她身上定了一秒,又投回来,重複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等着我答话,我说一切都好,先夸校长给我机会,又夸同事和气,同学用功,然后再说算学如何如何,关于数学,我说起来停不住,便说了许多,记者中间要打断我,被我截住,只好听着我发表高见。但记者问我,当然不是为了听我鬼扯这些,是为了听听乔楚生如何如何,最好我显得蠢笨一些,连九九乘法表都背不清楚,话里话外都是乔楚生,仿佛上等人炫耀鳄鱼皮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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