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抽烟。

只有尼古丁穿过肺给神经带来的刺激和酥麻才能让她缓解。

顿了顿，她拿起烟盒，下了床。

等柏廷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了人。

他眉心跳着，手上扔掉毛巾，赶紧穿上衣服去找。

正要出门时，余光才注意到阳台一点猩红的红光。

他也抽烟，自然知道那是什麽光。

兜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咬牙走了过去。

推开门，简挽缩坐在地上，眼神消沉又沮丧，眼皮耷拉着，盯着地上。

就他洗澡的功夫，地上就有了七八个烟头，指尖被冻得惨白，脸也是。

柏廷心髒沉沉的，仿佛跳动得太慢，他的心里有些痛。

顿了顿，朝她走过去，“走了，先回房。”

简挽避开了他的手，声音都带着夜里的凉气，“我想静静，我觉得你也需要。重逢以来，我觉得你跟我都太沖动了。这份沖动可能是几年前的执念，也可能是放不下在沙漠时的回忆，才导致的。就像你看见的这样，我学会了抽烟，但是以前我甚至连烟味都闻不了，你懂我什麽意思吧。”

意思就是人都会变。

或许他只是喜欢那个在沙漠时的简挽，可三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现在的她或许已经不适合他了。

夜已经很深了，周遭房屋一片漆黑，偶有路灯闪闪。

月光打在简挽的身上，安静又清冷。

“我等下就走了，小贺给我订的淩晨一点的火车票。”简挽轻描淡写地说：“这段时间，你我先冷静一下吧。”

柏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是又要跟他断！甚至这次两个人还没开始！

他看着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擡头看她，“地上凉，先起来，我送你。”

这次简挽也没反抗，因为快到走的时间了。

她得起来收拾东西。

但她也没什麽东西好收拾的，柏廷一路上安静地把她送回了她住的酒店收拾东西，收拾完之后，柏廷把她送到了车站。

不过正当她要下车的时候，柏廷把门都锁了。

简挽也不慌，一句话都没有吭声。

车内寂静，唯有路灯的灯光打进来，试图驱散车里的阴暗。

柏廷从副驾驶那拿了一条烟和几盒零碎的烟出来，道：“你什麽时候学会的这玩意。”

语气嫌弃，可他明明自己才是烟瘾最大的老烟民。

“三年前。”

“抽的感觉怎麽样。”他又问。

简挽如实：“刚开始又呛又辣，后来就舒服了。”

“有瘾了？”

简挽点头，“差不多吧。”

柏廷说着说着心疼地闭上眼，“几天一盒。”

“两天。”

“嗯，”柏廷声音哑哑的，低低的，“戒起来需要费点劲。”

简挽回头看他，只见他摇下窗户，将烟很準地，全部扔进了垃圾桶，“你也别觉得不服，我跟你一起戒。”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面似乎已经睡熟了，好久才接了起来。

可接起的却是一道女声。

柏廷蹙眉道：“厉苏溪呢。”

那道女声愣了愣，而后尖叫，“啊！厉苏溪，我怎麽在你床上！”

而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等了一会，厉苏溪的声音才从手机里传过来，“你最好有事。”

柏廷余光看了眼简挽，直言道：“托尔巴卡斯西那个项目怎麽样了。”

托尔巴拉斯西，就是当年简挽在沙漠没完成的那个项目。

当年在她回来之后，公司亏空太大，直接就将那个项目给停了。

车内空空蕩蕩的，简挽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厉苏溪：“拿下了。”

柏廷：“嗯，谁负责。”

厉苏溪：“还没定。”

“好，”柏廷又说，“先等等。”

挂掉电话后，柏廷那会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他把手机一扔，扭头，对简挽说：“都听见了吧。”

简挽点头。

“简挽，”柏廷一顿，语气严肃了很多，但也有点不太自信，开口道：“托尔巴拉斯西这个项目得半年。”

简挽看着他，原来他一直知道她的梦想。

这个项目在好久之前就死了，他拿下重新啓动肯定是废了大力气。

侧头看，男人的侧脸笼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但他的背弯弯的，头发还没干，水珠滴在了他的腿上，看上去整个人似乎都有点丧。

他还没说下一句话，但简挽心里却沉沉的。

她莫名地感觉，接下来的话直接关系到他们两个以后的发展。

简挽就这麽静静的，没有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