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如烟深吸一口气：“是。”

“好啊，好。”殷戟自嘲地笑笑，“年年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

邝如烟没有任何反应，只缓缓回过头与他对视着。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看着彼此，直到外面的守卫出声提醒，邝如烟才扭头朝门外走去。

“你们打算怎麽处置我们，就这样一直关着吗？”殷戟抱着双臂靠在围栏上，毫不在意精钢所制的围栏上设下的术法带来的刺痛感。

“毕竟不管是刀砍、火烧……亦或是其他方法，”殷戟掰着手指一条条细数驱魔师常用的对付妖邪的手段，“对我们都无效。大不了被你们关一段时间，总有机会逃出去的。”

邝如烟细眉蹙起，她张口想要说些什麽，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丢下一句“我们不会再给你们机会逃走的”便拉开牢房的门离开了。

殷戟说的没错，虽然他们被抓住了，但驱魔师除了关起来，找不到任何办法彻底消灭他们。

元家议会厅内，邝如烟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符号，正是殷戟祭祀时在龟甲上刻花的图案。

“据我所知，这群吸血鬼诞生自殷商时代。”邝如烟指了指纸上的图案，“我研究了相关典籍，商人认为自己的先祖死后会化身神灵，而后人通过祭祀的方式寻求先祖的庇佑。我想这个符号，一定和他们祭祀的那位先祖有关。”

她顿了顿，继续道：“根据史书记载，周朝在灭亡了商后，对商贵族的墓穴有过一次大规模的破坏，目的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消除商人先祖神灵的力量。所以我想，如果能找到这位‘祖神’的坟墓，并破坏掉它，或许能够斩断吸血鬼获取力量的渠道，届时便可找到消灭他们的方法。”

元家的家主先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叹口气，忧虑道：“但那个时代太过于遥远，很多资料都被销毁了，恐怕很难找到。”

“只能慢慢找了。”另一位元家长老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当务之急，是要想个万全之策，将这群吸血鬼妥善处置。我担心这样简单的关押，终究有疏漏。若是再被他们逃脱，恐怕……”

元家的族老们经过商议，最终想了一个办法。

他们将这30名吸血鬼用混杂了特质符水的泥封成蛹，以朱砂符文和插入心髒的玉锥限制他们的行动。

最终将制成的泥蛹堆放在吸血鬼曾生活过的船上，将船开至某片海域后，请了当世一位着名的风水师，在船周围的海域布下迷阵，令过往船只无法靠近，并在附近海岸线三散布流言，令渔民们畏惧，不敢靠近海域。

邝如烟尤记得，她亲手将泥浆抹遍殷戟全身。整个过程殷戟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着，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知是在嘲笑她，还是在嘲笑自己。

泥浆涂到脸上时，邝如烟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她几乎不敢直视殷戟的眼睛。身旁的人看出了她的不忍，便让她先行离开。

但只有邝如烟自己知道，她正努力压制着心中正不断翻涌的可怕念头。

殷戟和部下被封印在泥蛹中后，很快便到了祭祀的日子，“神”没有收到应有的祭品，自然要降下惩罚催促它的仆人们。

饑渴感一体胜过一日的强烈，不断蚕食着他们的思想。偏偏他们却动弹不得，只能这样一日日挨下去。

血，血……我好想要血……

求求了，让我尝一口，就一口……

殷戟以为这痛苦永远没有穷尽的一日，但就在他们忍受了50年后，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或许是因为长久得不到祭祀，“祖神”的力量变弱，无法再支撑驱使它的仆从。也或许是“祖神”对它的仆从已经完全失望。

殷戟和部下感受到脑海中那股催动着他们去觅食的力量逐渐弱了下去，他们思想逐渐模糊，最终堕入黑暗。

但“祖神”仍未完全放弃他们，而是留下了“火种”保全他们的身躯，等待某个契机的到来。

在意识完全陷入黑暗的前夕，殷戟的大脑有过短暂的清醒，一个念头随即冒了出来：邝如烟是否变成了吸血鬼？

将她转变为吸血鬼的仪式并没有真正的完成，其中还缺少两个重要步骤。

一是杀死邝如烟，让她人类的身体彻底死亡。

二是为她献祭一个人类，令她因“祖神”赐下的力量而複活。

最后两个步骤没有完成，但是……

殷戟想到了曾经，自己在祭祀过后，还未被商王处死之前，曾出现过对血肉的渴念。

那麽……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没有完成后面两个步骤，他……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