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很少白天给她打电话的，更何况，昨天晚上两个人才打过电话，秦九瑜兴致勃勃地跟她说国庆要出去玩，回来带礼物给她。

秦九瑜快去接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甜甜地说：“外婆，你怎麽给我打电话呢？”

外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应和她，电话那头很是沉默。

“外婆，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秦九瑜觉得可能是网络信号不好，于是将WiFi关掉，用自己的流量，然后对着电话那头又说了一遍。

这会有声音了，外婆哽咽着说：“囡囡，你刘奶奶，没了？”

“什麽？？？”秦九瑜很震惊，平板从身上滑下去也没留意到，“怎麽会这样？刘奶奶怎麽没的？”

她们说的刘奶奶，名叫刘芸芝，是外婆的好姐妹。外婆20岁就嫁给了外公，后认识了刘奶奶，这麽多年，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经常做伴。

刘奶奶虽然身体不大好，但是这麽多年也没有生过什麽大病。此刻听说她的死讯，秦九瑜心里既震惊又不好受。

“前段时间，她摔了一跤，从那之后身上就一直不大好。这段时间，她也不爱和人说话，经常看着什麽地方发呆。

“我总觉得担心，怕她心里有事。

“今天上午，村里人找她，半天不见她来开门，闯了进去才发现她喝药了，身上都硬了。

“囡囡，你回来，送送你刘奶奶吧！”

秦九瑜当然是一口答应，即使外婆不说，她无论如何也是要回去的，刘奶奶对她一向是很好的。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外婆肯定比她更难受，她得回去看看外婆。

挂了电话，秦九瑜先是给林星遇打电话，準备说下这件事。

“九瑜，你怎麽打电话过来了？行程定了吗？”电话接通后，林星遇率先说话。

“我不出去玩了，有其他事情和你说……”

听完后，林星遇叹息一声，“那你确实是要回去一趟。那你是开车回去吗？”

“对，这样方便点。”

“那你注意安全，照顾好外婆。”

“嗯，我会的。”

挂掉电话，秦九瑜快速收拾了下行李，然后下楼开车。

*

紧赶慢赶，秦九瑜到家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见到外婆的第一眼，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外婆今年七十岁，虽然年纪不算小，但是身体还算是硬朗，和其他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不一样，外婆头发仍是乌黑的，精气神也很好。她没少为此得意。

但是现在的她，黑发间夹杂了几缕刺目的白色，脸色憔悴，就连往日里挺直的腰板也微微佝偻着，像是承受了她不能承受的重量。

她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呆呆地看着哪里，大黄狗守在她旁边，摇着尾巴逗她，她也没有反应。

秦九瑜远远地看着，心里发酸。

刘奶奶去世这件事，对外婆的打击，似乎比他想象当中要大得多。

她轻轻走过去，扶住外婆的手臂，轻唤了她一声。

外婆的眼珠子动了动，慢慢低头看她，茫然地看了她很久，然后摩挲着她的脸，叹息一声，“囡囡，你回来了啊……”

“是，我回来了，外婆。”

秦九瑜伸手抱住她，心有戚戚，第一次觉得外婆好像真的老了。

“我们当初说好的，要相互扶持，结果芸芝抛下我先走了，她真走了……

不过我不怪她，她肯定是因为坚持不下去，才食言的。

囡囡，外婆感觉自己的心像是缺了一块，难受得很。”

外婆对着自己的乖孙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几十年同舟共济的老姐妹，突然就撒手人寰，这让她如何不悲伤？

“外婆，我也想刘奶奶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秦九瑜靠在她身上，哀伤地说。

刘奶奶的棺木停放在村中的祖堂，这是村中流传下来的传统，去死的人在上山之前会安放在这里，据说这样的话，往生的人能找到回家的路。

祖堂挂满了黑色的帐子，黑色漆料的棺木停在中间，靠墙的一侧摆放着许多的花圈和挽联。

案桌上放着一张带相框的黑白照片，里面的人是刘奶奶，照片里的刘奶奶笑得很温和，甚至比现在要年轻一些。

她知道，这是因为很少有人给刘奶奶拍照，唯一“正式”点的照片，还是很多年前拍的身份证照片。

“九瑜，过来给你刘奶奶磕头。”外婆喊着眼泪叫她。

秦九瑜先是作揖，然后听话地跪在垫子上，对着棺木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在这个过程中，刘奶奶的长子戴着孝帽，跪谢着来吊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