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龙岩寺人很多，谢榆北护着她不被人撞倒。

梵钟被敲响，许枳南猛地回神，她咽了咽喉咙垂眸看向几厘米远的谢榆北的手，良久她终于做出动作。

手牵手，她感受到谢榆北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又在下一秒紧紧回握。

许枳南告诉自己是她想多了。

两人走到主殿前，谢榆北双手合十跪坐在蒲团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嚣都无法打扰他的沉默。

许枳南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悲伤，不是她自己，是从谢榆北的身上。

你许的什麽愿呢？又是为了谁？

她突然不敢询问。

去年的春天两人在龙岩寺相遇，她不知道他来求什麽，今天依然不知道。

许枳南长舒一口气，没有往前走。

她想要的都已经拥有，无所愿无所求。

又或者说是固执的站在原地，不想上前打扰谢榆北。

她第一次感到无力，想要改变却又无可奈何。

两人牵着手走过龙岩寺。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有所求，在殿前长跪，只有他们两个像是踏青般，丝毫不在乎，欣赏龙岩寺春日景象。

许枳南仰着头想，今天要是有阳光就好了。

春天的阳光是希望。

走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暗下。两人并排坐在游览车上，周围人在喧闹，说着他们不认识的人讲着听不懂的话。

晚风吹起许枳南的头发，她随意地整理，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雨，恐怕快要落下了。

她靠近谢榆北地耳朵，轻声说：“谢榆北，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什麽秘密？”谢榆北垂眸，目光终于敢落在她脸上。

许枳南强压下心口的酸涩，凭借着一股不舍说出口：“约法三章从一开始就是为我自己设的。”

她垂眸轻笑，声音也很轻，被风随意地吹散：“不能心动，其实不是让你不要喜欢我，我没那麽自信，觉得你是喜欢我。但我又怕你真的只是无聊，我想给自己留个后路，给日后留一份尊严。”

她越说越哽咽，不敢擡头看他：“所以，从一开始这条不能心动就是为了警告我自己。”

许枳南停顿了许久，终于擡头，她看到谢榆北眼底地红色，看到他複杂的目光：“因为我知道，我一定会喜欢你。”

要幸福

谢榆北没有说话，哪怕是一句回应都没有。

许枳南的心顿时坠落谷底。

她的所有挽留都成了无用功。

她笑了笑看向窗外。

一旁的小姑娘从上车开始就很困，迷迷糊糊听到了周围好多人在说话，睁开眼準备换个姿势，却看到旁边很帅气的小哥哥靠在椅背上，眼底通红，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人与人相遇又分开，所有结局早在开始就已经谱写，能做的只有任命接受。

她想，原来有的相遇不是轰轰烈烈，分开也不必歇斯底里。

可她分明看到旁边的两人紧握的手，谁也不想松开。

灯光晕染向着身后狂奔而走，在注意不到的地方，泪水随着风飘走。

这世间有太多故事在同一时间发生，每个人都有他们眼中更为在意的人和事。不会有人注意到在往返龙岩寺的游览车上，在喧闹声中，有人无声的告别。

怀疑在産生的时，就会像一根刺一样存在，哪怕许枳南怎样的示弱怎样的剖开心扉，都无法得到一句回应。

也许这就是回应。

许枳南开玩笑似的开口：“你是喜欢上别人了吗？”

“没有。”谢榆北回答的很快。

一问一答打破两人费尽心机维持的平静，问题一旦摆到明面上，就无法再装糊涂。

玉石俱损，是许枳南的做事风格，可她怎麽也没想到最后留给她的是一首歌。

公交站对面乐队唱着她无心欣赏的歌，两人相顾无言，在沉默之际，谢榆北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跑向路对面，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躲雨的人一个接一个跑开，道路中央隔开了两人。

视线模糊，可她知道谢榆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第一次知道目光原来可以这麽重这麽灼热，隔着车水马龙，隔着冰冷的雨水，也无法扑灭。

“我们度过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我们曾经那麽近，我的心永远有个位置是你的。”

从他开口的第一句，许枳南再也忍不住肩膀颤抖。

“再释怀一些，无法拥有的人要好好道别。”

“好好看她最后一眼，别说抱歉，一辈子总要有一次坚决一点。”

“再痛快一些，无法拥有的人要好好道别。”

“最美的都留给昨天，彼此心安，留给下半生一个完美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