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幕落在李妍陌的眼中，气得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贱婢，怎麽不干脆死了？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缠着我的楚恒！

在灰蒙蒙的晨曦中，楚王府的大门缓缓开啓，透露出一种沉郁而庄重的气息。

王府内外，早已被肃穆的氛围所笼罩，因楚王的骤然离世，整个府邸乃至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哀悼之中。

人们身着素衣，面色凝重，缓缓步入王府。

灵堂设在王府的正厅，四周挂满了白色的挽联，中央摆放着楚王爷的生前画像，画像前，香烛燃烧，烟雾缭绕，人们依次上前，献上鲜花、果品，上香。

那位楚王妃一身麻布，跪在堂前，面无表情。

来往的人都不禁湿了眼眶：“楚王妃与楚王爷才成婚不久，如今她孤身一人，怎麽办？”

“上次我还在珠宝商铺看到他们，恩爱无疑，如今……唉，终究是天意弄人。”

“是啊。”

……

轮到林弋宣上香时，神色略显哀伤，静静地上香，耳边是催泪的哀乐，但她没有哭，大概是眼泪哭干了。

上完香，她移步到棺前。楚絮此刻安详地躺在棺中，容颜依旧，双手轻轻交叠在胸前，他的手指修长，指尖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

他好像只是睡着了，但林弋宣知道他永远不会醒来了。

想到这里，她再一次痛哭流涕，手中的丝帕也接不住喷涌不止的泪水，她仰天深吸了一口气，逃也似地离开了正厅。

离开时，她隐约听到人们的对话。

“听闻楚王爷多次搭救过顾北王侧妃，如今恩人离世，心中滋味定然也不好受吧。”

“是啊，你说楚王爷这麽好的一个人，怎麽就……”

“顾北王侧妃！”有人叫住了她。

林弋宣回头，泪痕未干，看到苍老了许多的李云奕，神色怔住：“师傅？”

“之前你说你想学毒，如今你学医有所成，这本《千古毒术》便赠予你研究。”李云奕心疼地打量着自己的徒儿，像是打量自己的孩子一样。

林弋宣接过书：“谢谢师傅！”

“为师知道你难过，但人总要向前看。他也不希望你此生过得不开心，人生苦短，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就无憾了。”

林弋宣愣住了，师傅什麽意思？他指的是谁，楚絮？！他怎麽知道？

“师傅你？”她试探。

“为师只希望你们能顺着自己的心来。”李云奕话里有话地说。

“你们”是指她和楚恒？可她只想要楚絮一人，他走了，她又如何顺着自己的心。

林弋宣在原地还一头雾水，李云奕早不见蹤影。

送完楚絮最后一程，连带她的心也一并送走了，葬在了楚絮所在之地。

林弋宣不想留在那里，但楚恒还要留在那里处理其它事情，李妍陌也想跟着楚恒，死活不肯回去，所以她便独自一人回去了。

听说皇上后来也去了，还守了一夜，但林弋宣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夜雪下得很大，院里的枝桠被压断了，发出的咔嚓声音，砸到雪地里，发出来沉闷的声音，林弋宣无眠，夜半无人时，走出庭院，夜晚的风夹着雪从衣服缝溜进去，寒冷彻骨，与她此刻的心境是一样的。

她一边走一边回忆，从最初和楚絮相遇的时候开始，过往如走马观花，不断闪现……

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希望抓住记忆中被漏掉的细节，细细品味，她眼睛里噙着泪水，嘴角却上扬着，仔细看可以看到微微颤抖的唇畔。

她感慨，在过去的一年里，她都没能提早知道楚絮染上的“怪病”，因为她刻意不去打探他的消息，而且每次遇到楚絮，他身体看着都十分硬朗……怎麽也料不到，他生病了。

如果她早些知道，是不是也可以为他尽一份绵薄之力，即使自己的师傅都对此无能为力，但万一，可以呢？这样子他就不会死了。

她坐在早已凋落的荷花畔，撑着伞，看了一夜大雪。

看着漫天纯白无暇的雪，就像看到了楚絮，雪花如絮，她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是不是下雪的时候，你也在？

不做囚鸟

楚絮走后不久，李家的罪行被公之于衆，从前谩骂林家的声音，都倒向了李家，追着他们扔烂菜叶，臭鸡蛋……

李家昔日热闹无比的店铺前，如今门可罗雀，还贴上了白色的封条，甚至有人朝门口泼了鸡血，什麽残羹剩饭，发愁的垃圾堆满门前。

圣上听闻李家惨无人道地种种行径，大发雷霆，下令将他们终身贬为奴，流放极地，世世代代不得翻身，以慰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