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瑶侧身亲了他一口，伸手理了理他头上翘起的几根头发。

小孩用他自以为很小，实际上全车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妈妈，爸爸说你紧张。”

穆瑶擡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处理公司事务的原野，隐约能看见他抿起的唇勾了勾。

“你是不是怕我曾祖父？”兜兜的声音软乎乎的，“感觉很多人都怕他。”

虽说童言无忌，但孩子这话确实是说道她心坎上了。

沈清月脾气一直都很好，但原啓鸣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在思量着被老爷子赶出去的可能性有多高。

望进孩子清澈的眼底，穆瑶叹了口气：“那怎麽办？兜兜有什麽办法呀？”

她的手里被塞进几颗糖，兜兜给她出主意道：“太爷爷喜欢吃糖，这种榴莲糖是他最爱吃的，每次我给他，他都很开心。”

原啓鸣不爱吃榴莲，这点穆瑶是知道的。

这麽小的孩子还分不清大人究竟是因为礼物还是送礼物的人而欢喜，但穆瑶还是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妈妈知道了，谢谢宝宝。”

原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声音从前排传来：“你放心好了，有你儿子这个金疙瘩，老爷子不会赶你出去的。”

兜兜问他：“爸爸，什麽是金疙瘩？”

原野合上放在膝头的笔电，说道：“回到老宅后，只要你一直待在你妈妈身边陪着她，她就不会害怕了。”

“爸爸放心。”兜兜嘟嘟嘴，“我本来就打算一直陪着妈妈的。”

现在已经是傍晚，他们回龙园换了身衣服就赶往酒店。

穆瑶早就已经想好给沈清月的贺寿礼，之前在拍卖会上拍了一套茶具，当时想着送人总归是不出错的，沈清月本就爱品茶，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

宴会厅。

此时到来的宾客已经不少了。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是你上个月在拍卖会拍下的那枚胸针？”一位高个女士斜睨同伴，佯装生气道，“我上周订婚都没见你舍得戴。”

同伴笑嘻嘻地说：“那次不是和衣服不搭配嘛，我月初才毕业回国，我爸叮嘱我这次沈奶奶的寿宴一定要好好表现。”

另一个女孩加入了她们的谈话：“得了，还沈奶奶呢，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野？”高个女士想了想，“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怎麽？”同伴微愣，“他不是已经离婚三年多了嘛？”

“离婚三年多也没再找啊，而且他前妻一回来，他们就合作拍戏，你不会真觉得他只是玩玩而已吧？”

女士撇撇嘴，说道：“他那套说辞糊弄一下不知情网友还差不多，都是千年的老狐貍玩什麽聊斋。”

同伴咬唇道：“可是他前妻都已经三年多没出现了，他们……”

女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打断了她的话，下巴微擡，示意她看向门口：“今儿你这嘴算是开了光，说曹操，曹操到。”

还没进门，穆瑶就感觉到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放在了她身上。

她的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脚步下意识放慢，落后了抱着孩子走在她身侧的原野几步。

男人有所察觉，侧身站定，等着她走近。

兜兜把刚才他爹说的话记得牢牢的，见穆瑶掉了队，便开口道：“妈妈，快快过来，到爸爸和兜兜身边来。”

小孩子的声音脆而响，整个宴会厅都静了瞬。

穆瑶嘴角牵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牵住了他朝她伸过来的小肉手。

沈清月和原啓鸣自然也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老太太笑得慈祥，老爷子没拿正眼瞧她。

“奶奶，生日快乐。”

穆瑶的声音有些拘谨，倒是老太太先向她张开了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谢谢瑶瑶，你能来，奶奶很高兴。”

想起三年多前两人在病房见的那一面，穆瑶眼眶发酸。

“这是茶具吧？瑶瑶有心了，我和老头子都爱喝茶。”

她有意替穆瑶解围，穆瑶顺势和原啓鸣打招呼。

老爷子哼了一声，虽没回她，但也没说难听的话，他伸手刮了刮兜兜的脸颊，小孩子脸上的婴儿肥晃了晃。

他声音浑厚自带威严，但和小孩说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夹子音：“兜兜穿小西装的样子真帅。”

小朋友的声音软软糯糯：“是妈妈给我选哒，兜兜也很喜欢，妈妈还给太爷爷準备了您最爱吃的榴莲糖。”

在场的大人都知道小不点的那点小心思，却无一人拆穿。

穆瑶只得硬着头皮从手包里拿出孩子之前给她的那几颗糖，双手递给原啓鸣：“爷爷。”

兜兜目光殷切，原啓鸣把他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只能“嗯”了一声，从穆瑶的手里拿过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