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们四散挑选商品，宋清音在玩偶货架前，看见一个巨大的抱抱熊。

她把这个熊拿下来，又像被烫到，把它放回货架。

楚瑛正好经过：“清音你想买什麽跟我说哦。你手机没电，我这里可以先帮你结。”

“好，谢谢。”宋清音走过玩偶货架。

她没有再看抱抱熊，也没有驻足端详海豚玩偶。

饰品店喧闹起来，不少人往门外望，宋清音低着头，看自己早已关机的手机。

手机上挂着一个小猫挂件，已经被摩挲得陈旧了，却还是没有被摘下来。

宋清音把手机塞回兜里，忽然觉得商场很闷。她想去跟舍友说，自己要先回宿舍。

宋清音正打算转身，忽然有一个高挺的影子从身后笼来。

那道脚步声一开始有些急，然后逐渐变慢。

很多人往这里望，有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清音身后，和旁边人说着什麽。

宋清音闻到了凛冽寒风的味道，带着沁凉的冷意，又有干净的皂角淡香。

她好像失去了反应能力，又怕自己想错了。毕竟她无数次産生过这样的幻想，转过身拥抱到的只有满怀的空气。

她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道影子最终笼在她身后，温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

那个人停顿很久，终于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麋鹿发箍。

发箍轻微振动，这振动传导到她头皮，在心髒拨动巨大的涟漪。

“清音。”那人开口，嗓音低沉清冽，语调很轻，像太用力会把她吹跑，“找到你了。”

白头

宋清音慢慢转回头, 看见祁瑾宴站在她身后。

他穿黑色大衣，单手拿一大捧香槟玫瑰，垂睫望着她。

他如从前一样帅气笔挺, 又好像有点不一样。漆黑双眸里翻涌着情绪，眼帘低垂, 牢牢锁住她。

宋清音接过他递过来的玫瑰，仿佛犹在梦中, 伸出手小心翼翼戳了他一下, 被他握住手，轻拉到怀中。

宋清音侧脸贴在他胸膛, 闻到清冽的皂角香。她闭上眼睛, 环住他的腰, 铺天盖地的冰雪气息裹住她。

他的大衣有点濡湿，也许外面正下雪，他是冒雪而来。

“祁瑾宴。”宋清音声音闷闷的，“你怎麽这麽久才来。”

祁瑾宴摸了摸她的脑袋，麋鹿发箍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

宋清音积压多年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好像她就是这样，平时怎麽被命运磋磨都没关系, 在信任的人面前，脆弱的一面却袒露出来。

宋清音推开祁瑾宴, 抱着玫瑰往饰品店外走。

祁瑾宴连忙跟上。

接下来，宋清音无论去哪里, 祁瑾宴都跟在她身边。

她坐商场的自动扶梯，往商场外走, 祁瑾宴跟着她出商场。她拐弯, 祁瑾宴跟在她身边。

圣诞节人很多，有人推着购物车撞过来, 祁瑾宴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入怀里，避开那辆购物车。

宋清音落入他怀中，一大捧玫瑰被挤在旁边，花香扑鼻，一只手还被他握着。

商场外正落雪，细雪搓绵扯絮一般落下，白了两人的头。

宋清音眼睫毛颤抖，仿佛有细微电流爬遍全身，原来当年心动过的少年，时隔多年再重逢，仍然会心动。

她眼尾泛红，想甩掉祁瑾宴的手，祁瑾宴却将她握得更紧。

“对不起。”祁瑾宴说，“我一开始想找你，可是我爸爸把我关起来了，他找人跟你说我出国，实际上那时我还没走。”

“后来在H大，他找来几个人监视我，最后我跟他达成协议，如果我能提前从H大毕业，他就让我回国。”祁瑾宴放下她的手，改为拥紧她的背。

宋清音推他的胸膛，却怎麽也推不动。好像他是一座山或一堵墙，无论宋清音怎麽费劲，都不能把他推离身边。

祁瑾宴垂着眼睫，低头端详她的神色，最后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对不起，清音，我应该再快一点毕业，来到你身边的。”

宋清音被他的热气拂动，冰凉的雪落在身上，又很快融化，微微湿润。

宋清音用鼻子蹭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所以你只用了两年多就从H大毕业？”

“嗯，学分修满了，还要答辩。”

“你还走吗？”

“还要回去答辩。”祁瑾宴耐心回答，“答辩时可以带上你。”

“以后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好。”

“不要再让我等这麽多年。”

祁瑾宴动作微顿，半晌后轻叹，手指划过宋清音眼尾，认真地说：“好。不会再让我们清音等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