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走进清泽楼，上楼梯，经过二楼和三楼交界时，下意识微微停顿，而后进了班级。

班级只有祁瑾宴一个人，他坐在最后一排，转着笔，在看一张A4纸。

窗户半开，秋风吹进来，许多同学的桌面都没有收拾好，试卷“哗啦”作响。

宋清音无意识蜷了一下手指，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位置上。

她坐下，把柠檬红茶放到邬巧桌上，从桌肚里拿出向祁瑾宴借的书。

这是一本《1984》，白色封面像他这个人，干净又冷冽。

宋清音还剩几页没有读完，她翻着书页，读完最后一行后，终于拿着书站起身。

她走向最后一排的他，她脚步很轻很慢，却听见自己胸膛里震耳欲聋的心跳。

祁瑾宴在看一本数学书，宋清音不太明白书页上的公式。她瞥了一眼收回视线，祁瑾宴擡眸看见她，合上书页，轻声笑：“什麽事？”

“《1984》看完了，来还你。”她把书递过去，他伸手来接。

今天天晴，阳光透过树梢射进来，照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宋清音盯着他的手没有擡眼，因为太专注，无意间碰掉他桌面上的水杯。

宋清音心跳加速，慌忙俯身去捡，他也同时俯身，两个人的手指同时碰到透明玻璃水杯，宋清音触电般缩回手，想直起身，头发却似乎缠到了什麽。

“别动。”他好听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你的头发缠到我校牌上了。”

宋清音僵硬着，察觉到一只手碰到她发梢。

少年的气息清冽如月光，缓缓落下来，解开她缠绕的发丝。

剎那间，宋清音的耳尖通红，头皮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在炸开。

他明明没有碰到她脑袋。

她却僵硬着不敢移动分毫，大脑中似乎一片空白，又似乎卷起一阵剧烈的海啸。

“好了。”祁瑾宴收回手，把杯子放回桌面上。

宋清音直起身，忘记自己说了什麽，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回位置上。

她跌坐下来，不敢转头，只是盯着桌面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想从桌肚拿一张试卷来刷。

手机一直在口袋里震动，宋清音拿出来瞥一眼，看见邬巧给她发了消息。

【清音，你快点看班群。】

【啊啊啊你真是太强啦。】

【年级三十九名，清音，以后我考试前不拜夫子了，拜你。】

宋清音若有所悟，点开消息99+的班级群。

班长已经从办公室刺探到军情，拍了一张成绩排名表发到群里。

这张表格拍得歪歪斜斜，却没有人嫌弃，转瞬之间，就有十几个同学回複：

【班长好人。】

【下周班会课选正式班委，我一定投咱们班长。】

【好人有好报，班长一定考高分。】

十几条后，有人在群里发红包，分享自己考得好成绩的喜悦，回複的人越来越多。

忽然，郑舣发了一条：【什麽鬼，宋清音竟然考了三十九名？我记得她不是五十八名进咱们班的吗？】

其他人纷纷被炸了出来：

【对啊，是五十八名，我在她前面，五十七。成绩稳得很，现在还是五十七。】

【她上次好像进了十一名。】

【这次竟然又进了。】

【我看着自己三十六名的成绩单，忽然感觉自己地位不保。】

【@宋清音，这麽厉害，发个红包庆祝一下？】

可能是为了鼓励她发红包，群里蹦出一大堆人恭喜她。

在这年，大家都发五块、十块的小红包，这麽多人抢，实际上只是抢个氛围。

宋清音快速划过这些消息，发了一个十块钱的红包。

红包瞬间被抢光，衆人捧场：

【@宋清音，大气。】

【教我做题啊学霸。】

【666。】

宋清音微笑，聊天界面蹦出一条条新消息。

忽然，她呼吸一屏，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

祁瑾宴没有抢到红包。

但是，他在几十条恭喜她的消息里，发了一个表情包。

一个黑白火柴人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

厉害了。

执迷

今天下午是运动会闭幕式, 午休时间一过，班上的人就陆陆续续多起来。

宋清音正好做完一张化学试卷。她反複回想着祁瑾宴发的那张表情包，和从她发梢拂过的手指。

清风从窗外吹来, 她脸颊有点热。

黄悦丹走到宋清音桌前说：“清音，我下午要清点跳蚤市场的商品, 你可以帮我忙吗？”

她笑着暗示：“这样就不用去万人操场了。”

每年运动会的闭幕式，都要站在万人操场的队列里, 听一场又一场冗长的讲话, 直让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