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体贴入微，成熟稳重，是你最喜欢的样子，那都可能是被前任调/教好的了，你正好后人乘凉了。

别人是不是这样何酌修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会这样，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家里就他和老何，必须有一个人会，他就是会的那个。

另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穆秋吟。

尤其是那些他跟老何用不到的技能，比如卸妆，比如辨认化妆品和护肤品，全都是穆秋吟教他的。

穆老师教学生涯唯一一次滑铁卢，是教他辨认口红色号，因为实在太多了，很多颜色还很相近，他根本分不清。

想到这里，他突然擡头，小声对目不转睛看着他动作的猫仔说：“那个什麽Steve，也分不清吧？说不定还没我会得多，是吧？”

呆呆奶声奶气的喵了声，爪子在穆秋吟的手臂上轻轻踩了几下。

何酌修好不容易帮她把脸上的化妆品都卸干净了，还要给她洗脸，垫毛巾时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一颗颗小巧精致的祖母绿蛋面镶嵌形成的圣诞花环，中间有两颗很精致的金色铃铛，顶端的蝴蝶结部分的配石是白钻。

他又想起来之前考虑过的事了，想给她上今年的生日礼物，又怕她不肯收。

一面在心里嘀咕，一面在她肩膀和脖子下垫上毛巾，洗脸巾湿水后帮她擦了擦脸，再把洁面乳在手心里打出泡沫来，小心的涂到她脸上，小心的揉搓一会儿，再用洗脸巾把泡沫擦干净，反複几次，直到确定干净为止。

手法就别想他能像美容院那样了，顶多也就是帮卧床老人洗脸的水平，能保证干净就行。

穆秋吟中途几次欲醒，但最终都没醒，只是每次都不耐烦的把他的手推开。

呆呆不知道怎麽想的，每次她不耐烦的时候，它就要去舔一下她的胳膊——本来是想舔她脸的，被何酌修捏着后脖颈提溜开了。

“说你傻，你知道安慰人，说你聪明，你倒想吃泡沫，不怕中毒啊？”真是让人好笑又好气。

它防备的缩着脖子，朝何酌修亮了一下爪子，委屈的喵呜一声，怂得不得了。

但是眼神又很警惕，感觉如果他对穆秋吟手再重一点，她再挣扎，它就要来抓他了。

何酌修被它逗乐，小声跟它嘀咕：“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洗脸而已，又不是要把她怎麽样，猫仔你不要这样！

好在最后一切顺利，给她把脸抹匀，何酌修总算可以松口气，刚要起身将水盆端进浴室，却发现衣摆不知道什麽时候被穆秋吟抓住了。

他扯了两下，没把衣摆扯回来。

而且穆秋吟大概是睡梦里被折腾得烦了，突然间恼了起来，狠狠一踢被子，眉头都皱了起来。

何酌修立时便定住，再也不敢硬来。

他伸手将夜灯的光亮调到最暗，然后在床边坐下，任由穆秋吟攥着他的衣摆。

她安静下来，昏暗的灯光照在她身侧，映得她的睡颜愈发恬静，何酌修静静看着她，看她眼睫毛在眼下小扇子一样投下一片阴影，竟然和多年前别无二致。

他忽然理解，为什麽盛明月只是看过一次她几年前的照片，就能从最近的视频里认出她来。

这一刻，何酌修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比她大了两岁，是比她老了许多岁。

他永远也不会再有当时心境了。

呆呆趴在一旁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终于确认他没有恶意，不会産生威胁，这才放松下来，眯起了眼睛。

何酌修不由得失笑，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收回手的时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将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

指尖经过她的眉眼，从秀挺的鼻梁上划过，他忽然叹了口气。

这一幕仿佛是在梦中。

喜欢一个人喜欢了整整十年，很多次，你在做以后的人生规划时，都将对方纳入对未来的设想蓝图里，可是有一天她离开了，你很努力的忘记她，渐渐开始新生活。

过了很多年，有一天她突然又出现了，你频繁的想起关于你们的曾经，你发现自己原来没有真正忘怀，也发现你其实还有机会。

你会不会想回到从前？

何酌修的答案是，他想。

他这时又想起来没跟老何说晚上不回家，赶紧发了条信息，没想到这麽晚了老何还没睡，立刻就回信息来问他是不是回自己租房那边了。

尽管有些心虚，他还是回了个是。

随后收起手机，小心翼翼的抽了抽自己的衣摆，这次竟然没费什麽劲就抽了回来。

他一愣，旋即松了口气。

压下心里陡然生出的一点怅然若失，他给穆秋吟掖了掖被角，将周围收拾干净，连浴室也收拾整齐，出来之后把床头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