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来？”他笑着问穆秋吟。

穆秋吟拿纸巾擦擦桌子，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反问：“不正常？”

见何酌修的嘴唇一动，她立刻补充：“不準再对我说教，就要吃冰！”

脸一拉，语气立刻兇巴巴起来，“年纪轻轻别随地大小爹！”

何酌修咬着嘴唇笑了起来，“好，不说你。”

穆秋吟又看他一眼，低头叠着擦桌子的纸巾，道：“那就说说吧，孟师姐为什麽会辞职？”

“去年姐夫出了事。”何酌修说了一句，见她擡头错愕的看向自己，便点点头，“是医闹。”

穆秋吟一愣，这种事常听说，不久前急诊科才有一个护士被病人家属打了耳光。

可是能让何酌修特地提出来的，应当不简单，“……很严重？”

“胰髒都摘了。”何酌修声音低了几度的应道，说起孟涟这两年的不易。

穆秋吟越听越沉默，脸色也越来越差，甚至到最后都有些愧疚：“我不知道这事，都没有问候过她好不好。”

“都过去了。”何酌修温声道，“何况你那个时候……也是自顾不暇。”

按照她回容城的时间往前推，孟涟的丈夫出事时，正是她妈妈将近弥留之际。

一边是病重的母亲，一边是繁忙的工作，每一样都在消耗她的精力。自己面前都是一团乱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发生了什麽。

穆秋吟叹了口气，“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她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转口道：“师姐什麽时候走？”

“等工作交t接完吧，估计是最近。”何酌修用匙羹舀了一下面前碗里的杨枝甘露，低声道，“我们科室準备给她践行，你是一起来，还是？”

“我另外约师姐吧，你们科室的人我又不认识，不凑这个热闹了。”穆秋吟摇摇头，挖了一勺绵绵冰含进嘴里。

浓郁的芒果甜香让她郁闷的心情好了点，小小颗的芋圆嚼起来很弹牙，她咬得咯吱咯吱的。

何酌修见她吃得认真，也暂时不再聊那些让人心情不好的事，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杨枝甘露。

榴莲薄饼也好吃，榴莲肉塞得满满的，感觉两块薄薄的饼皮都快要兜不住了，入口就是浓郁的榴莲果香。

俩人低头吃了一会儿，吃得满嘴都是甜蜜蜜的味道，感觉心情都好了点，这才继续往下聊。

何酌修提议说：“反正科室的聚餐是我去安排，你这边……我也顺便安排了？”

穆秋吟有点疑惑的反问：“我跟师姐吃饭，为什麽要你安排？”

何酌修看着她脸上真切的茫然之色，搞懂了这是没算他的份，张了张嘴，心里一闷，又把话憋回去了，低头吃着最后小半碗杨枝甘露。

穆秋吟：“？？？”

她有点茫然的看着他额前的碎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怎麽突然就不高兴了。

——分开得有点久了，彼此又多有改变，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可以一眼就看懂他的情绪。

何酌修直到杨枝甘露都吃完了，也没听见她吭一声，擡眼就看见她皱着眉看向自己的表情，顿时心里一哂。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怎麽又忘了今时不同往日这句话。

可再怎麽样，被她排除在外这件事，仍旧是让他有些委屈的。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不能去麽？”

“……嗯？”穆秋吟咬着勺子眨眨眼，明白了他刚才不高兴的原因，“……你也想来啊？”

她有点不情愿的撇了一下嘴角：“我们女孩子讲话，你来……不好吧？”

何酌修都要被气笑了，“木木，你要讲道理。首先，你们是因为我才认识的，对吧？其次，当年你走的时候，我和师姐一起送你，现在师姐要走，我们一起送她，合理吧？”

前面的铺垫是为了最后这句话，穆秋吟听懂了。

也想起了当年那顿属于她的践行宴，她跟何酌修坐在对面，沉默无言，气氛尴尬大于伤感，全靠师姐在努力缓和。

但是看着他有点委屈的脸，穆秋吟又有些动摇。

“呃、行吧，你说得也对，不过……”她犹豫的重複询问，“你是真的要来吗？”

回应她的是何酌修微微移开的目光和紧闭的双唇。

好的，懂了。

“行吧。”穆秋吟有些悻悻，“来就来……那你负责订地方，跟师姐商量一下，我就不管了。”

何酌修松了口气，抿着的嘴角微微一翘，应了声好。

穆秋吟看他一眼，问道：“还有别的事麽？”

“……没了。”何酌修摇摇头。

“那我先走了，你自便。”穆秋吟起身去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