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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秋(9)
作者:山有嘉卉 阅读记录
穆秋吟又一次侧头去看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什麽想说,但最后却没说。
只问:“你爸爸……怎麽样了?”
“状态还行,明早做脑血管造影,再看是不是要手术。”何酌修应道。
真的是无话可说了,这个问题回答完以后,彼此再度陷入沉默。
穆秋吟咬着腮边,渐渐觉得尴尬,正犹豫不知该用什麽理由回去,便听他说:“很晚了,不打扰你值班,我先回去。”
她回过神,嗯了声,想说再见,但话到嘴边又鬼使神差的咽了回去。
何酌修下了阶梯,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的欲言又止分外明显,但最终什麽都没说,只笑了笑,便大步走远了。
穆秋吟看着他白衣黑裤的挺拔身影没入黑暗,忽然觉得心口气机不畅,忍不住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其实真没什麽好说的,知道彼此都在各自选择的道路上越走越好,就已经足够了。
她拧开保温杯盖子喝了口温水,转身回了诊室。
何酌修回到住院部十七楼,谢了帮忙的护工,轻手轻脚的进了病房。
但老何还是一下就惊醒了,他不舒服,睡得不安稳,有点动静就醒。
“吵着你了?”何酌修举着手机借光,有些抱歉的小声问道。
老何看着他,用眼神问他怎麽回来得这麽晚。
“回来的时候碰到……以前的同学,聊了会儿。”何酌修解释道。
“你快睡吧,明天还得做检查呢,能睡就睡,睡不着闭目养神也好。”说着他上前看了下心电监护的示数,又帮老何掖了掖被子。
然后才轻手轻脚的去了卫生间,过了四五分钟又出来。
陪护用的折叠床比较窄,刚好够一个人平躺,只要一翻身就可能掉下去,但何酌修也不在意,说实话,他没什麽睡意。
他其实早就知道穆秋吟回国了。
去年他跟导师去京市开会,宋平安听说以后做东请他吃了顿饭,席间喝了酒,就说了这事。
还问他:“你跟穆秋吟没联系了?”
他当时开玩笑似的回道:“好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分都分了还联系,这不是给她添堵麽。”
察觉到他不喜这个话题,宋平安便知趣不再提,后来他们也偶有联系,但确实没再提过穆秋吟。
所以何酌修还真不知道她已经回了容城,如果提前知道……
那也不能怎麽样,他在心里叹口气,就像他说过的,好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
他们在一起十年,在那显得有些漫长的十年里,他对穆秋吟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事事都为她高兴,这一点他可以问心无愧,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在最后还恶心她。
即便是分开,他们也应该体面而圆满,才不枉那十年里有过的所有回忆。
不甘心当然会有,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穆秋吟刚走的时候的事了,何酌修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可以用平常心看待。
他胡思乱想着起了朦胧的睡意,感觉没过多久,便听见车轱辘的声在病房门口停留。
到护士过来测血压的点了,窗外天空已经泛白。
何酌修从床上坐起来,扒了一下头发,看护士来记录过四测的数据,想了想,干脆起身把床也收了,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后他观察一下老何的情况,看他表示感觉头痛好点了,便知道之前用的药起了作用。
“那就好,说明药有用。”何酌修安慰他,跟他商量,“店里那边,我抽空去挂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何酌修博士毕业那一年,听说宁城老家那块儿说要拆迁,直到第二年年底才落实,何家虽然穷,但老房子是自己的,老何以前收废品,也有个小小的门脸房,一并也拆到了,赔了一笔钱。
那笔钱谈不上很多,但也不少,如果那时候他说要考U,要去美国实习执业,是完全够的,他也相信老何会同意。
可是他什麽都没说,认真的跟老何计划这笔钱要怎麽花。
老何坚持要让他拿着钱在容城安家,理由很简单:“工作在容城,以后你就在容城安身立命了,没有房子,娶不到老婆的。”
何酌修当然不肯,他把钱都拿走了,老何怎麽办?难道要在宁城租房子住麽?不是自己家住着不舒服是一回事,很多人不愿意把房子租给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也是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父子俩商量到最后,是老何跟着何酌修搬去容城,经同事介绍,在青浦区一处靠近地铁口的小区,购置了一套三室一厅的老破小,因不是学区,所以价格不算高,简单装修t过后就是新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