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赵予晴恋爱后，每周和他联系的次数没有变少。每次视频，江小嵩从来都不会出境。

但，他会和陈立垣保持联系，无非是一些让他帮忙邮寄快递的琐事。

江小嵩在这边的朋友不少，就算没有，也有物业管家为他服务，其实完全不需要陈立垣的帮忙。

这位哥偏偏来找他，无非是不想冷落他。

还真是和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细腻。

这一点和父亲有很大不同。

陈铮只会把细心放在工作上，生活中，他懒得打理琐事。

陈立垣其实经常想起陈铮。独自一人的深夜，他会想，父亲在做什麽，有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懊悔过。

周末，陈立垣沿着公园晨跑，接到了一个人的来电。

他看着上面显示的备注，停顿好久，在对方即将挂断时，他接了起来。但没有说任何话，只有他因跑步而略有急促的呼吸。

那边没抱希望，以为他不会接，电话接通后的几秒之内，同样没有说话。

还是陈立垣主动开口，声音也是冷淡的：“什麽事？”

陈铮这才说话：“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陈立垣没有拉黑过陈铮的号码，但也没有拨通过，有一次过生日，他收到过陈铮在淩晨打来的未接来电。他没有回拨过去，也没有发信息。全当不存在。

这还是自多年前出租房里的对峙后，父子俩第一次的交谈。

原来，即便是曾经最亲近的至亲，消失许久后再见面，也如同陌生人一般。不知如何谈起话题。

所谓血缘，不过是群居本性强加在人身上的锁链。

当它不再重要时，也就消失不见。

父亲于他而言，也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威严。

他不再怕他动怒，也不再惹他动怒。

就像路过街边的一棵树，一盏路灯，一个公交牌。不去留心，根本不会驻目。

对话再次中断，电流在缄默中流转。

陈立垣深吸一口气，轻松说：“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

这个消息，是他在爷爷奶奶的朋友圈里看到的，他们po了一张餐厅聚餐的图片，配文是家里即将多了位新成员。

他们太高兴，以至于完全忘了屏蔽陈立垣。或者，完全不在意他会不会知晓此事。

陈立垣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也在逐渐疏远，只停留在节假日见一面的关系。

尤其在有一年过年，陈立垣无意间听见奶奶在说赵予晴和谁恋爱的消息后，讲了几句难听的话，陈立垣当即驳斥她的古板观点，在所有亲戚面前没给奶奶留面子。

虽然事后，奶奶给他道了歉，但这并不会弥补他们之间已经岌岌可危的关系。

陈铮的现任妻子，是陈立垣完全不认识的人。

据说是陈母搭线介绍，也是二婚，但没孩子，背景深厚。深得陈母的喜欢。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很温婉，手搭在微微隆起的腹部。

他不想把陌生人和母亲作比较，争个高下。没必要，也不值得。

父亲即将有第二个孩子，陈立垣以为自己会伤心，至少会不舒服，像他以前预测的那样。

但，他的心情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松解。

过去的事，终于完全过去了。陈铮也将迈入崭新的生活。

陈立垣只是没想到，有了新家庭的父亲还会再联系自己。

电话那头的陈铮顿了顿，说：“你妈妈也要结婚了吧。”

“你是说她和江小嵩吗？是快要办婚礼了。”

陈铮的声音有些麻木的冷静：“你都知道了。什麽时候知道的。”

“几年前吧，这还是唐佳颖告诉我的。”

提到这个名字，陈铮再次缄默，许久后才问：“你不怪他们？”

“江小嵩让我打他来着，所以，也算扯平。至于我妈妈，她没有什麽对不起我的。”

“你这麽容易原谅他们，当初为什麽要举报我！”

说到这件事，陈铮永远无法释怀，他知道儿子承担了不该他承受的压力，但他又何尝不是。被孩子背叛，被学生背叛，被所有人冷眼，即便他也有错，但他不应该遭受这些。

陈立垣蹲在路边，碰了碰地上一朵蒲公英，说：“你打电话，特意跟我说这个？”

“我只想说，你离江小嵩远一点。”

陈立垣又觉得，父亲的性格完全没变。

有母亲在时，他因为喜欢她，会隐藏性格中世俗的一面。

当这种爱不足以压制他的本性，他会向外界寻求需要。

她一离开他，他完全暴露了真实。

“怎麽了，他挺好的啊。”

陈立垣想说，江小嵩陪伴他的时间，要比陈铮多许多，他了解他的为人。这其中当然也有赵予晴的关系在，但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