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遥远的纽约，沈糖忽然想起那也是廖泽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莫名甭出来一个疑问，一个很直觉很第六感的疑问。

比起在北京，其实他更喜欢纽约吧。

思绪飘然时，漆黑的屋子嚯地一阵明亮的光。空中绽放着噼里啪啦的烟花，沈糖看向外面，侧过头说：“我们也去放烟花呗。”

廖泽本来懒得动，听着她兴致高昂。他“嗯”了一声，轻轻松松答应。

车子停在一个空旷的地方，离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可是这个地方看漫天烟花也是非常好的观赏位置。他们打算剩一截路走着过去。

她清晰的知道他心情不好，光走截路就能感受到。沈糖跨出车门借口去上厕所，留廖泽一个人在车内等着。

除夕夜，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头。街头大雪纷飞，世界悄无声息。

廖泽坐在车里，靠在座椅什麽也没想，静静地盯着雪花飘落，因为一声声叩窗，他缓缓降下玻璃。沈糖里面还穿着绿色丝绒裙，外面裹了一层他的羽绒服，她弯腰，犹如初识的第一面，猝不及防地递给他一串糖葫芦。

当然了，他不喜欢吃糖，所以眉毛一蹙，没接也不很惊喜。

她知道他肯定不明所以，这个样子其实他是懵懵的。

沈糖笑了，说：“年三十儿有糖吃，年年都有糖吃，为着这个，我给自己取名叫‘沈糖’，我把糖给你，你要一辈子记得我。”

绚丽的烟花在天空蔓延垂落，照亮车内的一方昏暗，照得他这会儿的面孔依稀明亮，下一组烟花还没绽放，廖泽先下车关上门。

他扣她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吻上去，没递出去的糖葫芦不慎掉落在地上。

交缠呼吸声中，沈糖清楚地听见他喘着粗气说：“跟我去纽约吗。”

“嗯？”她迷离地擡眸看他。

“纽约和北京的时差是十二个小时，”他慢慢捧着沈糖的脸，指拇摩挲了下颚，轻轻一下一下地揩去被他亲花的口红，“现在去纽约最多十五个小时，晚不了多久，也就淩晨两三点。都跨年呢，早睡是不可能的。”

他这麽说，沈糖明白了：“等等，你要去纽约过年，还是现在？”

“嗯。”他的语气稀松平常，“现在。”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廖泽告诉她不需要收拾行李, 那里什麽都不缺。他还说在飞机上睡一觉，很快就到了。说着说着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啰嗦。原来对一个人有耐心是这种感觉。他生怕她不习惯，甚至后悔决定这麽干脆, 应该慢一点的。

沈糖不知为何明明疲倦, 却舍不得睡觉，她坐在位置上感受四周空气的流动，时不时受到路过空姐的友好询问，领座讲英文的外国中年夫妻，广播起飞的提示音，这些细碎的杂音让她确定她是真的在去往纽约的飞机上。

其实她去过纽约，是去找人。

从少管所出来她就再也没骗人，可是去纽约的路途太远, 沈糖不得不重返老本行使用她精湛的演技，换取一路的庇护。她骗了位大叔, 大叔是老好人, 以为她真是寻亲的，对她照顾有加。她记得船靠岸码头她就消失了。

这些事情是查不到的, 因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廖泽肯定不知道。她也没跟他说过。她没坐过飞机，如果当初坐飞机她一定不会有那麽顺利。夜里的国际航班。沈糖听见心髒扑通扑通不安分的跳个不停。

廖泽先倒在她肩膀睡了一觉, 这样的夜晚对他来说家常便饭, 他年底又处理公司的事务, 两个人还照顾孩子，早就倦了。

她侧过头一瞥底下的夜景，除夕夜爆竹声声响, 绽放的烟花在飞机上瞧着更绚丽。星星点点的夜空把此刻的一分一秒衬托到美如画卷。

飞机划过残留的尾迹，外头的天有蒙蒙亮的蟹青色。沈糖在迷糊着醒过来, 她一擡头看见早已醒来多时的廖泽，他正和空姐用英文交流。

她才醒，接受信号是懵的，看见廖泽交流完就侧过头与她碰巧对视上，便哑着嗓子说：“是不是快到了？”

“嗯。快到了。”

沈糖的意识逐渐清醒，她有点担忧：“去了纽约，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还有，你要去任何地方我都要跟着去的。”

廖泽也好脾气答应：“知道了。不会抛下你的。”

沈糖这时懒得翻旧账，她又说：“周严有叫我学英语，我也是会说一点的。你可不要以为我不会讲就骗我。”

“知道了。”

她说着叹一口气：“哎，我浑身上下就一支口红。整个人都赔给你了。”

廖泽蓦地用手捏住她的后颈，俯身亲了她一下，仿佛是要堵住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嘴，松开后就笑笑说：“一支口红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