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生想跑出去，被长老们发现了，当着大家的面被师尊们按着头打了一顿逐出校门了，从那之后长老们直接说了，但凡有敢反抗的都是这个下场。

小姑娘沙哑着嗓子说：“我们课室里可冷了，大家就直接躺在拼起来的桌子上，每天都渴得不行，就盼着有点水喝，这里可比那儿好多了。”

小姑娘又说，他们被移送隔绝空间的那天，大家站在寒风里，从子夜站到了破晓才终于哆哆嗦嗦上了大车。

小姑娘拉着袁月旼说：“姐姐，我的运气真的特别好。

当时我们连夜坐着大车转移，有的车直接翻了也没人管，剩下的人停都不停，只管继续赶路。

而且之后又上了更快的车，八百个人塞在一节车厢里，也不知道要被带到哪去，大家都怕得要死。

半路上快车还停了，听说是要去的地方不想接收我们，大家只好干等着，外头就是野地，黑漆漆的想跑也没人敢跑。

天特别冷，车里也是冰冷的，好多人直接被寒气冻僵了。

之后也还有很多事，反正最后和我一样能平平安安到这儿的没几个人呢！姐姐你说我运气是不是特别好？”

袁月旼想，我们只不过是刚好在没翻的大车上，运气的确不错，可是继续这样疯狂地开下去，谁知道什麽时候会轮到我们呢？

袁月旼还记得这群孩子被拉来的那天，小姑娘吓得战战兢兢，哭着对自己说她的内力测试没问题。

袁月旼看她连个魔气隔绝面罩都没有，想着自己反正也用不上了，把自己都分给他们了，然而第二天他们还是没能逃过这里无处不在的魔气。

这个姑娘和袁月旼明明没差几岁，但袁月旼看着她，总觉得自己更像个大人，她应该做出更多大人应该做的事，承担起大人的责任。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于痛苦中催发，快速将天真杀死，把一个人完全改变。

袁月旼想，既然这些孩子自己不能为自己说话，那麽就让她这个罪人来说吧。

于是她在通讯空间里说了这些事，证据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她随手举起通讯器拍一张身边的环境都能作为铁证，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见证。

那个孩子对她说的话，以及她做过的、听过的、看见的事，原原本本的，与现实分毫不差，和宗门宣传大相径庭。

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学堂长老的传讯痛骂，袁月旼还是第一次被长老用这种语气训斥，说她完蛋了，等着被逐出学堂吧。

难听的话源源不断被传送过来，原来刘竹和李芸之前经常说起的挨骂是这种骂，袁月旼再一次见到了这个世界里过去她不曾看到的部分。

袁月旼这才发现，她原来的世界也已经变味了，只是她现在才终于明白。她早就无处可去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看不到日升日落，只是听到有人感叹，袁月旼才知道原来新的一天已经成为过去。

每天都有新人进来，现在连见缝插针躺下的地方也需要争夺。

有的人直接用别人的床护住头，把身子露在外头任人去踩。

袁月旼和小姑娘只能轮流出去打水领饭上厕所，一刻也不敢空出自己宝贵的床位，这里成了货真价实的斗兽场。

横着才能通过的出口

晚上和白天的唯一不同就是头顶上的光更明亮了，袁月旼躺在床上，在周边嘈杂的声音里迷迷糊糊地睡着觉，时时刻刻都能被吵醒，然后又瞬间睡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刘竹的意识一直在注视着她身边的一切。

刘竹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不同的人生，和这次相似的经历说是有数万次也不为过。

每次附身的这个人短暂地被吵醒时，她就能借着这个人的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

有个女人一直在围绕着整个演武场转圈，每次模糊地睁眼时都能看见她在面无表情地走来走去。

大概是想找到出口吧。

然而外面有宗门的重兵把守，封印法阵竖起透明的屏障和古时御敌的长城有得一拼，进出都有宗门严格的登记，普通修真者是不可能自己逃出去的。

刘竹看着那个女人呆呆的样子，不禁想起过去听说的，灵兽园里有些灵兽，因为抑郁会一直重複着一样的无意义行为。

寻找出口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出口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我们无法通过。

几个小时后，早上来临了，袁月旼拜托隔壁的小姑娘看着位置，自己去上茅厕。

刚一进去，就看见垃圾堆上悬空的一双腿。

演武场的天花板是那麽高，只有茅厕里的略低一些，普通人踩着些东西也能勉强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