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米：“你也挺自信的。”

“我一直都很自信。”

陈近南看出姜米不想跟他閑聊，转而说起了别的：“天黑了不安全，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现在日光的时间短，每天只能行驶四五个小时，等到乌斯怀亚的估计两天后。”

“在游艇活动的期间，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不要擅自出去。不然出了事我都救不了你。”

姜米默默听着，想到什麽：“谁开船？”

“底舱里有工人，平常没事他们不会上来。”

姜米暗自估算陈近南这次行程所消耗的资金，工人、游艇、直升机……她发现根本就算不出来。被贫穷限制了想象。

陈近南忽然问：“记得你说不想来南极洲，怎麽还选择来这儿工作了？”

姜米伸去夹菜的筷子就那麽僵在半空。侧眼看他。

陈近南压着眼睛，也盯着她。

四目在空中相对，久久无言。

姜米最先反应过来，她夹了块土豆送入口中。炒得香脆的土豆塞进嘴里，却什麽味道都没尝出来。

她想起了从前。

她和陈近南外出拍摄，在山里露营。

中午时分下起了大雨，姜米想在营地躲雨，陈近南要出去拍照，他说深山悬崖在雨后会起大雾，他想拍贵州的云海很久了。

姜米受他口中的风景诱惑，决定陪他一起去。

她看到了他心中向往的山河。

连绵起伏的群山里，河川蜿蜒着流淌而过。仙白的雾气隐约笼罩，朦朦胧胧地渲染，像一幅巨大的山水墨画横亘在眼前。

尽头的天与山与雾几近相连。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辉煌壮观如新生的希望。

姜米震撼于祖国的山河，忍不住对陈近南说：“好像一个仙人蒙着面纱避世而居，那些错综的河流就是她的血管。”

她和陈近南一人拿着一片很大的树叶顶在头顶挡雨，陈近南得意地笑：“我还能拍更多…”

他突然问：“你有想过去世界尽头吗？我想去拍那里。”

美丽的地名让姜米愣了愣：“那是哪里？”

陈近南笑得宠溺：“南极洲一带啊。笨。”

姜米手指紧了紧，呼吸忽然变得艰难。

陈近南抹了把眼睛里的雨水：“我看过其他人拍过的南极洲，虽然荒芜但是也真的很漂亮。我很想去那里看看，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咱们一起去吧？”

雨声噼里啪啦地响在耳边，震得姜米心情沉重。

陈近南没发觉异常，追问：“嗯？怎麽不说话？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吗？你不用操心钱的问题，我们一起去看南极洲的雪，还有笨笨的企鹅……”

“我不去，”姜米打断他，冷硬地拒绝：“以后别再提了。”

雨点像玻璃珠一样砸在姜米眼睛里，把她的眼球砸得很痛。

房间里昏暗一盏灯，同怀心事的两人寂寂地对坐着。陈近南没有等来回答，知趣地不再问，改口说：“到了乌斯怀亚，你第一个安排是什麽？”

“去世界邮局，把我这几年拍摄的照片寄回去给妈妈。”

乌斯怀亚是世界尽头，那儿有个世界邮局，更多是用来邮寄明信片。

姜米反问：“你呢？”

“跟着你。”

和陈近南最初来团里的目的不一样，姜米心知肚明，但不知如何接话。

碗筷碰撞的叮当声时时响起。

姜米已经饱了，放下碗筷没有马上走开。

陈近南知道她在等什麽，说：“你去休息。我会收拾。”

姜米没推脱，端起他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上楼。

底舱有人上来拿食材去做饭，正好看见她离开的背影。

陈近南笑着给工人打招呼：“大奔儿！晚好！”

徐北个头高，身材壮，大家都喊他‘大奔’。

徐北拿了两把青菜，一坨猪肉，说：“刚那个就是嫂子啊？”

陈近南没否认徐北的称呼，下瞥的眼满含笑意：“漂亮不？”

“就一个背影，能看出啥啊？”

“背影难道不好看？”

“穿得那麽厚，看着像小熊呀。”

陈近南啧了两声：“会不会说话？”

徐北嘿嘿笑了两声：“你让哥儿几个空运过来的玫瑰，就是给她吧？”

陈近南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不是。”

“啊？随哥说就是给嫂子的，做什麽来着…”徐北想了会儿，欣喜地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说是求婚用的！”

陈近南冷笑了声：“谢随给你说的？”

“是啊。”

“大奔啊，别听风就是雨，你看我像会主动求婚、追女孩子的人吗？”

闻声，徐北认真打量起陈近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