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控制的想到了曾经他最信任的博士。

贾思德博士，为什麽不告诉我...为什麽死了...为什麽，要骗我...

“...我是怪物吗...？”

翠绿色的生命之流中，萨菲罗斯身上的黑色雾体显得极为明显，它们蠢蠢欲动的向周围的生命之流发起进攻，却被星光一般的魔力禁锢在了萨菲罗斯周围，它们只能流转在萨菲罗斯的身体表面，再时不时的试探一下。

王女与女神密涅瓦两两相对。

许久过后，像是确认了萨菲罗斯的精神不会污染生命之流，女神渐渐散去身影，原谅了异界星球女儿的鲁莽与冒犯。克丽丝托尔便知道，星球这关算是过了。

她走向黑雾缠身的男人，雾气贪婪的卷上她的身躯，却被同样的魔力隔绝在外，但克丽丝同样也没舍得将黑雾打散。她任由萨菲罗斯精神里冒出的黑雾渐渐的将她包裹，缠绕。属于杰诺瓦的恶意刺痛了她的肌肤，但王女全然不觉。她抚摸上萨菲罗斯的脸。

“天天说着让我不要丢下你，”剩下的话语淹没在舌唇之间，“你现在又要丢下我多久。”

“快点醒过来吧，萨菲。我一直就在你的身边。”

萨菲罗斯...

完美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萨菲罗斯听到有什麽在他的脑海里窃窃私语。

让我们回到你的身边...萨菲罗斯...

“妈妈...？”他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随即，他感受到了一股渴望又狂喜的情绪。这股情绪太过清晰，清晰到他的内心升起了一丝古怪。

母亲...应该是这样的吗？

他迷茫的想。

打开...打开这道屏障...

萨菲罗斯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的提示向四周望去，一道闪烁着柔和星光的墙将他隔绝，墙内除了他，空无一人。而在墙外，再次传来了那股清晰的意识。

打开它...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忽视了内心的那一点古怪，一步一步走向墙壁，而越靠近，墙外传来的情绪就越明显。

贪婪，狂喜，渴望。

与墙外情绪相对的，是他逐渐空洞的胸口。

与墙壁仅仅只剩一步之遥之时，萨菲罗斯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下意识的捂住胸口，那里已然开了一个成型的大洞，空芜一片。

有什麽，似乎是重要之物，被他自己丢下了。

“是什麽...”他捂住额头，而墙外的意识像是感知到他的动摇，一瞬间暴露了它暴躁的本能。它不断的攻击着那座墙，但墙纹丝不动，就像遵循了一个人守护的意识，它坚定不移，巍然不动。

守护...

守护...！

一切的记忆瞬间回笼，银发男人的神色变得偏执而又疯狂，他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克丽丝...”黑色的半翼出现在萨菲罗斯的身后，他捂着头，神态癫狂。随后，他振翼高飞，远远的将精神世界里的一切甩在身后，“克丽丝——！！”

于是，听到他吶喊的克丽丝托尔睁开眼睛，她看到了自己的半身濒临绝望却不自知的、扭曲的脸。

萨菲罗斯伸展着黑色半翼，他半跪在克丽丝托尔的面前，伸出手捧着她的脸，她听到他说，“克丽丝...你看到了什麽？我是什麽？”

克丽丝托尔直立起上半身，她环上他的脖颈，将绝望而颤抖的野兽容纳在自己的怀中。

而萨菲罗斯听到了她一如既往地声音，“你是萨菲罗斯。我的挚爱，我的半身，我的英雄，我的萨菲罗斯。”

在王女坚定如往昔的声音中，野兽闭上双眼，安心的将自己埋进了那片柔软之中，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归处。

第 12 章

野兽最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是一只野兽的事实。

而随着他的接受，守护了他的精神近二十年的无形之墙终于破碎，被墙拒之门外的外星生物最终还是穿过了这道墙，它们迫不及待融入了萨菲罗斯的精神。

自萨菲罗斯意识初生之时就被克丽丝无意识分离出去的那部分杰诺瓦天性终于回到了它们的本体。

它们开始互相融合，适应，并试图向外发出再重组的讯号。

星球的意识，或者说曾经死去的所有古代种的意识，他们在克丽丝的耳边不断提醒。

‘他觉醒了...’

‘杰诺瓦的再重组开始了...’

‘你必须带他走，不然的话他依旧会成为杰诺瓦的一部分。’

‘他无法抗拒本能...’

他们在絮絮叨叨，而克丽丝沉默不言。或许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吧，曾经她的力量能挡住杰诺瓦的本能，是因为萨菲罗斯自己并没有觉醒，因此她轻易的就能将二者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