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荣稍稍调整动作，继续搭弓射箭。

“三环。”

“七环。”

“九环。”

“八环。”

“七环。”

“八环。”

“九环。”

“……”

“十环。”

“十环。”

眼见雪越下越大，即使穿了斗篷，顾栖荣依然感觉到越来越冷，露在空气中的手似乎要冻僵了一般，但这仍未影响到她练箭。

不知过了多久，顾栖荣全身都快淋湿了，她的手已经红通通的，冷的和冰块似的。

“咚咚咚——”宫门突然被敲响。

阿司从顾栖荣的寝殿走出来，示意她回房洗澡。

顾栖荣拿着弓回房洗澡，阿司则开始收拾院子中的残局，并一边朝着宫外的人问话。

“谁啊？”阿司问。

“司姑姑，杂家是内务府的，来给公主送衣裳。”李公公在外头回话。

李公公是内务府总管太监，趁着风雪来栖凤宫送衣裳，不能不让人怀疑他是别有所图。

“原来是李公公，我这就来为你开门。”阿司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快上一分。

差不多过了半盏茶，阿司才不缓不慢地将宫门打开。

“李公公，宫里有些乱，收拾的时间久了些，你不会介意吧？”阿司嘴角牵起一抹微笑，向李公公表达歉意。

李公公就算是介意也装作不介意，“怎麽会呢？杂家突然来访，打扰到公主和司姑姑了。”

阿司领着一行人朝偏殿走去，“公主正在休息，李公公可能要等上一会儿了。”

“姑姑说笑了。”李公公脸笑得和朵花儿一样。

阿司把他们带到偏殿后，和李公公坐在下首开始閑聊——打太极，过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他们才进入正题。

“这大雪天的，李公公今日怎的还专门来一趟，让手底下的人跑一趟不就得了？”阿司为李公公倒了一盏热茶。

李公公这会儿虽然冷得不行，恨不得将热茶一饮而尽，但顾及还有旁人在场，只得端起茶杯细细品鑒，“公主的事情，杂家可不得多上上心！”

“是吗？”阿司也为自己倒了一盏茶，

“往年也不见李公公来过栖凤宫。”

李公公赔笑道，“往年这不是怕打扰到公主修养吗？”

“公公有心了。”阿司并不打算在这件事儿上做过多的纠缠。

“杂家打听到一个消息，特地来告诉公主。”李公公突然神神秘秘的，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来意。

他也清楚，如果不告诉阿司他有别的事情，今天恐怕连顾栖荣的面都见不上——

事实也的确如此，阿司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才起身準备去告诉顾栖荣李公公来了。

“现在天冷，公主也睡不了多长时间，我去看看公主醒了没有，还请公公等上片刻。”阿司起身準备去找顾栖荣。

李公公颔首，若是可以，他想现在就离开栖凤宫，回内务府。

偏殿里没点炭火，加上这是个雪天，即使穿了好几层没有淋过雪的阿司都感觉有些冷了，更何况是在雪中站了好一会儿的宫人们呢？

李公公有热茶喝，还不算太冷，但站在殿中，特别是靠近门口的宫人们就冷得不行了，直打哆嗦。

阿司路过他们时，面上划过几分不忍，但也没开口让人去取炭取暖。

入冬时内务府送来的炭早就用完了，如今她们所用的炭都是花钱从宫外买来的，要是给他们用了，自己就不够用了。

天冷炭贵，不仅炭贵，菜也贵，栖凤宫可没钱。

阿司临到门口，脚一顿，转头朝李公公嘱咐，“李公公，千万不要乱走，要是碰到什麽不干净的东西、出了意外，可别怪到栖凤宫的头上。”

顾栖荣和阿司平日用的弓、箭在宫中都属于禁品，被人发现可能会被冠以“谋逆”的罪名。

当然，如果真有人发现了，那这个人大抵也活不久了。

李公公自然听懂了阿司的言外之意，脸上一直维持着笑容，“杂家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怎会做这种事呢？”

阿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才踏出殿门，去寝殿寻顾栖荣。

李公公也如他所言，在阿司走后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喝茶，在他快要喝完第二盏时，阿司带着顾栖荣回来了。

顾栖荣才踏进偏殿，宫人们就纷纷向她行礼，此时屋子里似乎也暖上了一分——阿司把顾栖荣房中的炭盆带了过来。

“平礼。”顾栖荣落座，看向下首的李公公，“公公，不是说送来了一些春装吗，怎麽不呈上来让本宫瞧瞧？”

第七章

李公公依言让底下的宫人们手中捧着的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衣裙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