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皇帝拍板，让顾思去。

顾思，是他们所有人都忽略的一个人，太子是不希望妹妹去冒险，别的人自然是没想到，或者说，不认为长欢公主能够担起这个责任。

燕京或许忘记了几年前发生的事儿，但这些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的老狐貍不可能忘，即使这几年顾思做善事的消息不断传到燕京，可他们信不过。

他们深知此事无法扭转，便只能钻研如何能尽可能地塞自己人进去——既是想拿功劳，也是防止顾思“捣乱”。

此事毕后，皇帝写了诏书，官员们互相告知，不消两日，救灾的队伍就出发了。

皇帝携太子站在城楼之上，目送顾思远行。

顾思坐在马背上，似有所感，回头向他们招手，清脆的声音传来，“父皇，太子哥哥，你们回去吧，我会认真履职的！”

皇帝微笑着点头，不管顾思能不能看见。

许久之后，他们已经看不见顾思的身影了。

“你可知朕为何执意让思思去救灾？”皇帝依旧看着远方。

太子如实摇头，“儿不知，斗胆猜测父皇想让思思历练一番，早些成长。”

皇帝笑了笑，“你不如昭和，那日你们走后，昭和便来问朕，问朕是不是想把她皇姐送去灵州当修士，昭和才多大，就能猜到朕的心思，你自幼跟在朕身边学习，竟连这都想不到。”

太子心中大惊，面上却不显，“儿子愚钝，父皇息怒。”

“朕说这话不是让你忌惮昭和，昭和不会对你构成威胁，她不该久居燕京。”皇帝看向太子，面容柔和。

此话当真是掀起了太子内心的波澜，他脸上也出现了讶异的神色，“她不该久居燕京”，那她该去哪儿？是江宁，还是西庭，抑或是……

皇帝不再解释，任他思绪万千。

第四十一章

皇帝与太子的谈话没刻意避着人，他们的对话自然传到了顾栖荣耳中。

“春华，你说父皇到底在想什麽？”顾栖荣的眉眼间难得染上愁苦，她看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也想不明白他的话到底是何意。

春华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陛下莫约是以为公主会在明年春离开大夏，去西庭久居。”

原是说等到顾栖荣十六便自己抉择去哪儿生活，但顾栖荣的十六岁是在江宁度过的，于是西庭又与大夏做了新约定，待到顾栖荣十八，再做抉择。

如今离她十八岁生辰，不到半年了。

顾栖荣朝她笑了笑，“春华，要想骗人，先得骗过自己。”

春华尴尬地挠了挠头，她这不是想哄哄自家公主嘛。

秋絮宽慰她，“再如何，陛下也不会让您去和亲的。”

“原是我忘了，诃邻在父皇眼里，或许是个好地方。”顾栖荣被这麽一提醒，才想起这事儿。

诃邻求娶公主的心思越发明显，这几年不顾两国友谊，频频在重大场合公然求娶公主，直言只要是公主就行，他们不挑。

秋絮劝导她，“陛下又不是不知诃邻是个什麽地方，怎会让您去和亲呢？”

春华附和道，“对啊，大夏建国这麽多年，哪有发生过让公主去这种地方和亲的事儿。”

往前追溯几百年，大夏和亲的对象无一不是如西庭一般强盛的国家，诃邻这种国家，靠边站都不够资格。

要知道诃邻是个内陆国家，而且领土小，大国环绕在它周围，所以它很穷，那地方鸟都不拉屎，所以诃邻国王及朝臣就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娶大国公主，公主的嫁妆可谓是相当丰富，他们至今都忘不了温孤望舒那价值连城的嫁妆。

红妆十里都不足以形容，当时观礼的诃邻国王垂涎三尺，恨不得做个强盗，把嫁妆都抢回诃邻。

不过温孤望舒死后，不知什麽原因，西庭竟把温孤望舒的嫁妆擡回了西庭，全然不顾顾栖荣的死活。

“说不定父皇想打破这个惯例呢——兰因去哪儿了？怎麽今日我就没见过她。”顾栖荣不再想这摊事，忽然想起兰因不在，就顺嘴问了句。

顾栖荣并不信任皇帝，在过往十七年中，她人生中所有的苦难都与皇帝有关，皇帝也从不干涉她的人生，除非，她的行为会损害他亲爱的儿女的利益。

她没有感受过父爱，她的父亲缺席了她的成长，她不知道父亲应该是怎样的，至少在见到顾思之前，她从不知晓。

秋絮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出去了，至于去了哪儿，她没同奴婢说，奴婢只在清晨时见她出去了。”

秋絮早上起时，只隐约见到了兰因出了栖凤宫，她们这些大宫女都是一人一间屋子的，平日也不会随意进出其他人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