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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半晌(5)

作者:南渡北海 阅读记录


虽说扶生是个直愣的,在情感经历上可谓一片空白,但他到底是那个写出了诸多感人爱情的故事的好手,上元节自然不会什麽也不準备。

接过扶生递过来的花灯,容堇笑着安抚了懊悔的扶生,言语跟着蜡烛光透过彩色的琉璃片,亮色的光沉在二人的眼睛里,什麽也不必说的。

此刻,身后是世人的火树银花,眼前是心底的灯火璀璨。

容堇将那盏精致的琉璃花灯挂在了床头,随着悠扬音乐的响起,容堇再次起舞。

院里实在冷清,并没有什麽人经过,便也没几个观衆。可容堇还是跳着,衣袖翻转变化。上元节期间,楼里挂了特制的灯,那光落在容堇衣袖见,掩去了落寞神色。

这便是今日最后一支舞了,容堇的步履依旧没有一丝变化,一如今日的第一支舞。

今夜却注定不平凡。

没等她跳完最后一个动作,就有一位白衣之人,从二楼雅座上翻身而下。

那人不似普通富家公子,没有佩玉,也没有文人做戏的折扇,外衣随意披在肩上,内里衣着却简单严实。

他嘴角勾着笑,倒是与那日进京之时大不相同。

容堇不慌不忙的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整理好衣袖,施施向来人行礼。

两人自然是知晓对方是谁的。

苻笙目光专注,似乎是在看容堇。但容堇知道,苻笙在看她耳上的紫水晶耳坠,尽管这并不真正属于她。

“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请容姑娘小叙片刻?”苻笙最终打破了沉默,伸出一只手来,做着在容堇看着略显蹩脚的邀请姿势。

容堇并没有直接伸手,而笑道:“大将军说笑了,小女子一位风尘中人,公子哪里能说是有幸呢?”

“姑娘貌若天仙,如仙人下凡,见我这等俗人,自是我之幸事。”苻笙依旧笑着,只是这笑在容堇看来,实在差劲。浮于表面的表演,算不得真诚。

容堇将手放上去:“那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苻大将军确如从前一般心思难测,竟将容堇送至了烟雨楼顶,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壶好酒。花前月下,又有灯火堪比天上银河,佳人对酌,好一良辰美景。

“叮——”

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容堇作为一介女子,酒量竟然丝毫不输苻笙。饮至中程,大抵有些醉了。这一杯饮尽,容堇将杯子在月光下一晃,便任由杯子脱手。

琉璃制的杯子哪里经得起碰撞,碎片散落各处,反射着莹莹月光,如珠玉四散。随即向后一躺,哪里管得上什麽繁文缛节,便大大咧咧地躺在瓦片之上,将目光投向圆月。

似故人饮酒,不顾后果。

两人肆意谈论了什麽,苻笙还是将话题引至了容堇的耳坠。

“耳坠?是兄长送我的,从小便带着了。”容堇如是说,眼睛望向那一轮月,看不清星辰几许。

苻笙偏了头,没在追问下去,只是盯着她的耳边,剔透的紫水晶此刻并不明豔,就如记忆中逐渐模糊的过往,似乎不显眼,也不重要。

苻笙仍清晰地记得的是,那日的阳光冷得刺骨。

父亲把他丢掉了,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因为他不是父亲的孩子,是母亲与人私通的证据,是父亲的污点与耻辱,所以他被丢掉了。

苻笙曾流浪过很长一段时间,辗转于不同的阴暗角落,挨过各种各样的打,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曾经还算是精致的衣服,如今早已破破烂烂。

整个人永远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曾经是富家少爷的样子。唯一与那些流落街头的乞儿不同的,大抵只剩下了那一双眼睛——冰冷、锋利。

最严重的一次,苻笙被一群人围住,几乎被打得失去了神志。血越流越多,身上的温度不断下降,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色彩渐渐褪去,声音渐渐隐去,意识早已经陷入混沌。苻笙努力地想要将眼睛睁开,想最后在看一眼这人间,看一眼那遥远的日光。

父亲并不爱他,母亲早早去世,他不被人期待。阳光是如此耀眼,他好多次想起母亲那双忧郁的眼睛。

可血模糊了视线,他什麽也看不到。

……

苻笙并没有如自己预料的一般死去,他被人救下了。

苻笙挣扎着想睁开眼,并没有成功,全身无法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他感受不到自身的状况,但他很清晰地认识到——他还活着。

他被人悉心照料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体慢慢恢複,眼睛却依旧看不清东西,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那人耳边一抹漂亮的紫色,很是鲜豔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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