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猫快乐地在巷子奔走，高高在上的赵长官站在三层平台上看得真真切切。真是只没骨气的猫。那菜鸟也是，人在这边心在那边，每天都要跑回自个家里去磨磳半天，服侍长官一点自觉性都没有，白救了一个笨蛋。

渡生虽耳力好但没有听人心思的能耐，她只想着如何先对付了明天的早餐。到了自个家里，先是舒服地泡了澡，又扒出几本书，才抱着一坛“舍不得丢”酱菜来到赵宅。

“苏渡生。”这是今日第一回叫她，还是带吼地叫。

“到，督军有什麽吩咐。”渡生快速跑进厅堂，见到赵长官威严坐在沙发上。

“你是来这里干嘛的？”

“我是来负责照顾督军的。”

“你就是这样照顾的？一天到晚往外跑，我叫个人都叫不到！”

几天了这不才叫她一次吗？再说了自己有手有脚的，干嘛总是指派别人。

渡生一听，马上毕恭毕敬站直了人。

“督军教训的是。我刚才回家里拿了点酱菜，想着明天能吃上。”

“让你做饭给我吃，你就準备做酱菜吗？”

不知好歹的狗东西，玉娇婶做的酱菜可不是随便什麽人能吃上的。

“我想好了，明天褒个小米粥，配点小菜。然后……”

“行了，我的衣服你熨一下，明天有外事活动。”

赵长官利落手一擡，制止了他觉得罗嗦的人，说完挺身上楼。

衣服在哪呢？这是让她上楼取吗？

“阿罗，一起上去？”阿罗猫喵一句表示同意。一人一猫轻手轻脚上了二楼。只见有光从一间房门透出，应该就是他的房间。

“督军。我来拿衣服。”无人应，阿罗不怕死，大摇大摆进了房间，拦都拦不住。

“你杵在外面干什麽！”

“请问衣服在哪里。”某人手都懒得指一下，只擡眼看了看某处。

是件大衣，不是军装，看来是要见朋友。小心取了衣服，虚虚抱着。

“那我先下去干活哈。阿罗。”阿罗不理她，悠閑躲在它阎罗哥脚边。好吧，各有各命。

聪明的人见过玉娇婶如何熨衣裳。木炭要烧得通红，最爽是含满一嘴的水“噗”地往衣服上喷。她也想喷，但玉娇婶不让。她疑心玉娇婶是怕她喷不好，自已还私下偷偷往墙上练习过喷水，虽不至于喷成天女散花，她自认为也还是过得去的。

她先含了口水对着地面练习，不行又来一次，差不多了才準备开干。把烧好的木炭放进熨斗里，平铺好衣服，检查哪里褶皱最多，又用手快速摸了熨斗底部。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只见她猛灌了一口水，两颊嘟起来像只松鼠，对準衣服褶皱处猛喷，那水喷洒在衣服上就润湿了，接着将熨斗往衣服上一贴又一路按下去。

“啧，多平整，饱管你人模又狗样。”接着来，越干越来劲。熨好后又欣赏了一会，才恋恋不舍送回二楼。

“督军，看我熨得平不平整？”

赵胤成从书中擡起头，看到的就是一张无邪又朝气的脸，那眼睛里含着星河般闪耀。眼前的人高高的举起他的外套，露出小截白皙的细腕，他莫名起了些怪怪的感觉。

“挂好。把猫带出去。”

没礼貌的家伙，一句谢谢也不会说。渡生将猫抱在怀里快步往外走。

“明天，有个元宵舞会，你和我一起去。”

“好的，遵命。”

在走廊上，抱起猫旋转了一下又一下，开心溢满在笨拙的舞姿中。每天坐牢似的，总算能出去透透气。

元宵，不用去官署。渡生自己描了几个花灯，挂在自家还有赵宅，又买了糯米粉说要自己包些汤圆，她在赵宅这阵子，总是闹腾些，起先赵胤成有些不习惯，现在好像也有点习惯了。

“督军，晚上我们吃汤圆，我阿公说吃了就团团圆圆。”

吃完汤圆，依旧孤家寡人。

安都帅府的人无人知道他受伤的事，他母亲倒托人为他带了些特産，还为他置办了苏渡生帮熨的大衣，除此世上再无温情。他默默冷笑，心里耻笑菜鸟的天真。

细想来，苏渡生也是个可怜的人，小小年纪父母双亡，如今唯一的亲人又失蹤，赵胤成却觉得苏渡生身上有种与其年纪不符的淡然与韧劲，这两种气质和谐融合于一身。刚才提及阿公，苏渡生只是沉默少许，又沉迷在自己的事情里。

“督军，您可真帅气。”渡生小心地帮赵胤成穿上大衣，不由得发出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