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她指任的大护法，他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护着。

世家子弟都说果果过分兇残，忌惮且不喜她。

但那又有什麽关系呢？

他喜欢。

能陪伴果果，陪着她疯，她闹，让她开心，看她欢笑。

是他觉得世间上最令人满足的事。

可果果六岁那年，忽然就变得心事重重。

她脸上终日没心没肺的笑，化成了抹不开的愁容。

春风里。

两人并排坐在青草河畔。

她抱着膝盖，歪着脑袋，怅然若失。

“沈措，我是不是很坏？如果有一个乖乖的我，你会不会也和我娘一样，喜欢她比我多？”

沈措起初并未察觉端倪，以为只是女孩子的胡思乱想，但依然认真作答：

“无论你坏不坏，我都喜欢你，也只喜欢你。”

孩童时期的喜欢，单纯大胆又热烈。

“噢…”果果点点头，失落的桃花眸里恢複了些许光彩，“你真有眼光，我也喜欢我自已。”

沈措唇角弧度不自觉扯大，一起歪着脑袋与她对视，“别乱想，我只做你的大护法。”

果果挥挥拳，又变成不服天不服地的兇巴巴样儿，“说话算数，不然我揍扁你！”

话毕抿唇，远眺天边，满脸的不服气。

这日之后。

沈措再去丞相府寻果果出去玩，居然反常的遭到了拒绝。

门侍说大小姐要修养身心，近期不用来访了。

就算有天大的乐子，大小姐也不会出府的。

他按下心头的蹊跷，面对一直没回信的通讯石，忧心忡忡。

又过了些天。

沈措心里的担忧与想念日益发酵。

实在忍不住，便日日去丞相府门前死缠烂打。

眼前是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子。

丞相府的门侍也不好直接粗暴轰他走。

只能委婉相拒，被烦得要疯。

沈措没有成功，终日在丞相府外墙徘徊，只想单纯见上果果一面。

记得先前有时候，果果被禁足，会顺着丞相府长得最繁茂的那棵玉兰树爬出。

可如今等了这麽久，为什麽她还没有出现呢？

这日。

沈措惯例被拒绝，兜兜转转又来到玉兰树墙边。

春日暖阳下。

玉兰香流淌在风中，甜美清新又惑人。

与她一样。

发怔之际，耳畔倏尔传来了熟悉的清脆声！

“沈措，快，接稳我！”

他欣喜若狂，猛然仰首，在树干间发现了古灵精怪的女孩。

果果无比信任他，正跨上高墙，作势要往下跳。

沈措旋即张开双臂，稳稳将人接住，并小心翼翼安落于地面。

“这些日你怎麽了？过得好吗？”

“先跑，等会儿再说。”

小手牵大手，两道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墙角拐弯处。

二人朝着落日线奔逃了很久很久。

停下后，沈措垂眸，第一次在果果眼底发现了漫无边际的慌张。

果果说了些他听不太明白，似乎她自已也捋不清楚的事。

“沈措，我可能要走了。”

“要去何处？我陪你去！”

“其实也不算我走。”

“？”

“我是两个我。”

“什麽？”

“我有两个魂，哎呀也不对，有个魂不是我，你懂我意思不？”

“…不懂。”

“……”

彼时，两人都是小孩，越交流越乱。

最后，果果被府卫发现带回去前，焦急留下一句。

“诶我也说不清，总之我会想办法回来的，沈措，你要等我，别让我身体受伤，更不能死了，等我…”

……

此去一别。

沈措再遇唐果，已是来年。

她不爱笑了。

也不喜言语。

见面时会客套疏离的唤他沈大公子。

她偶尔行事依然暴力，却不再跳脱。

多了稳重，少了生气。

沈措面对她，总像陌生人，心跳也不再莫名加速。

冥思苦想多日。

他忽然懂了。

果果说有两个她。

是真的。

他心心念念的果果暂时离去。

而他得遵从果果分别前的嘱托。

确保现在的唐果不能发生伤亡意外。

否则果果可能就回不来了。

于是，从今往后，对他而言。

相府大小姐是唐果，不是果果。

他保持距离相护，一过又是六年。

是年，表弟说唐果发生意外失忆。

他慌里慌张赶去丞相府，生怕对方发生闪失，导致果果再也回不来。

他依然记得，那日的阳光绚烂至极。

女孩伴随着栀子花香翩然出现，笑眼中溢满久违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