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这些年，自己是怎麽对她，如今因为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便自以为可以从头开始，他将那些事遗忘的太快，过去的没有过去，又哪里来得重头开始。

顾淮嗓子干涩，这种感觉，比他第一次在悦集团的董事会上，面对所有股东被顾阵质疑能力的时候，更加的难堪。

面对顾阵，他尚且有自信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搏，可是面对戚玥，那些自信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无力辩驳。

一切言语，在那些被他遗忘的伤害面前，全都变得苍白无力。

“顾总？”季云书轻声道，“协议只是过去的事，您跟太太已经结婚了，生活要往前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嗯”，季云书还想说什麽，对方已经挂断了。

顾淮在窗户面前站得有些僵直了，才缓缓转过身，然后徐徐朝戚玥走来。

“我不会离婚，”开口还是这五个字，只是语气里，却不见之前的自信，反而有种像被人抛弃的委屈，充满了偏执，“这种协议在法律上是不被承认的，就算我违约你也没有办法告我。”

这才是顾淮，充满着商人的狡诈与卑鄙。

戚玥笑了下，垂下眼帘，“我是没有办法告你，但是，若我将协议公开呢，你在悦集团的股权之争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包养丑闻陷入被动，你花了那麽多年得到的一切，会因为这场丑闻付之一炬，这里面的利害，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第327章 尊重

“你在威胁我？”

顾淮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但是戚玥始终表现的平平淡淡，就好像在说什麽无关痛痒的事，“顾淮，事事不会尽如你意，没有真心，凭什麽讨要真心？”

别墅里沉默下来。

静谧的空气，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这些日子那些柔情蜜意，仿佛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蹤，一份“包养协议”，将他们之间又推回了原点。

顾淮突然发现，从头到尾，他对戚玥的认知，浅薄的可怕。

她不是蠢，不是糊涂，只是因为喜欢，她可以将身段放到尽可能低的位置来取悦他，他是什麽人，戚玥看得非常清楚，她比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了解他的本性，他掩饰的很好的卑劣，从头到尾，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愿意待在他身边那麽多年。

但是包容总是有限度的，第一次，戚玥提出分手的时候，是对没有回应的感情的失望，即便要走，她也只将责任归结在自己身上，用的理由是“我有喜欢的人”。

可是她放在心里的男人，将这句话当真，甚至出言羞辱她，那天晚上那麽大的雨，她头都不曾回一下，何曾不是对他的失望。

而这一次，在他当着陆瑾瑜的面羞辱她之后，她搬出了那份早就被他遗忘的协议重新定义两人的关系，她在被他伤害后，试探着再次伸出手，只是他并没有交给她一份满意的答卷，他从来都不知道，她要的仅仅只是一份建立在尊重基础上的爱情。

得不到，宁可不要，再喜欢，也不要。

肩膀变得异常沉重，他突然没有勇气，再说出不离婚的话，嗓子疼得厉害，眼睛也变得一场干涩，是他亲手打开了她试探的双手。

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很久，戚玥才听见顾淮开口，“我不会放手。”

固执又自私。

戚玥扯了下唇角，没再说话。

屋外有人敲门，顾淮稍稍整理了下情绪，去开了门。

门口是别墅区的安保人员，来确认供热系统是否到位。

顾淮应了一声，将人打发走。

回过头，戚玥已经不在客厅。

他心中一紧，猛地沖上二楼，一间一间推开房门，无望的黑暗，压得他喘不过气，到处不见戚玥的人影，他转身沖下楼，大力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戚玥正在放水，巨大的开门声吓了她一跳，回过头，见是顾淮，顿了顿道，“你要先洗吗？”

顾淮额上密密麻麻一层冷汗，掌心一片湿热，看见她，一颗心突然平稳下来，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换洗的衣物待会儿就送来，你还要什麽？”

戚玥摇头，“不用了，天亮就回去。”

顾淮从洗手间退出来，戚玥关上了门。

他坐在沙发上，环视着整个房间，许久，微微合上眼眸。

他第一次面对这麽一个无解的问题，不知道该怎麽做，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放手。

他就是如此卑劣的人，即便不能给她想要的百分百的感情，也不愿放她走。

浴室的水哗哗流动着，许久，顾淮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