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喜欢的。”帝瑜见锦及眼巴巴地等着不肯闭眼，于是自己也躺下了，“怎麽了，睡不着了？”

帝瑜低头也瞧不见靠在自己肩膀上锦及的神情了，只与他十指相扣。

“陛下不问，我为何在意这珠子？”锦及手指戳了戳帝瑜的胸口，“至卿说，两情相悦得有个信物，与那无媒茍合不同，陛下赠珠，我便赠陛下香囊，我们也不是”

锦及有些哽咽，又觉得那四个字说出来刺得耳痛，于是没有说出口。

帝瑜亲了亲锦及的发顶，嗓子发干，“不是，绵绵，你是朕亲封的君后，是帝瑜的正夫。”

锦及含着哭腔地轻嗯了一声，在帝瑜紧紧的搂抱中安然入梦了。

帝瑜却是听了一夜的风雪，心里落了一夜的冰淩。

*

实在躺不住了，天亮之后，帝瑜便悄然起身，在屏风外洗漱起来。

早间服侍的人是抱吉，倒让帝瑜又想起锦及那番话，“君后出嫁前的事情，尤其是从行宫回到锦府后，你一五一十地说来，不得掺假。”

抱吉一听假字，以为是陛下要治罪之前盘问时隐瞒之过，腿下发软跪下，细细回禀，不敢再省略半分。

等到言毕，又或者说是听见那半成的嫁衣付之一炬，帝瑜脸色早已经比外边冰雪还要冷了。

她的绵绵嗜甜，但也是这世间最耐苦的人了。

圆满

此事过后，帝瑜面上没说什麽，但是却陆陆续续将宫中的君侍都遣送回了家。

像佳侍君家在北境，便封旨佳侍君在北境都护府里任抚慰小吏，跟着长官四处去协调安抚部落百姓，日子过得自在又惬意。

最重要的是，他日日见着不同的风景，吃着最正宗的牛乳糕，不用再眺望家乡的方向了。

那些别国来的质子，回去之后只能被再次利用送往别国，因此并没有送回家乡，反而让他们以假死宫中脱身，在馆驿处住着，跟随学习接待外邦使者。

锦及还跟帝瑜抱怨，她把人都撵走了，自己在这宫中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等孩儿生下来，这宫中会热闹些，”帝瑜摸了摸锦及鼓起的肚子，鼓鼓囊囊的白嫩的让人移不开眼，“你若是厌烦了，可出宫去。”

锦及拉着她，“那我们明日就出去，正好瞧瞧街上有什麽新鲜的年货。”

“你可消停些吧，”帝瑜扶了扶额头，“前几日，带你去御花园赏梅，半路上就喊着腿酸，我给你抱回来的。还有昨日去了紫宸宫，来回都坐着辇，夜里说腰疼得睡不着直掉眼泪。”

锦及低头抚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也是，柳御医说临盆就这半月的事情了，我还是呆在宫中待産吧。”

谁也没曾想，锦及说完这话的第二日，便发动了。

初春虽料峭，但胜在晴日高照，是个让人舒心的日子。

然而鸾安宫内外却人心焦急。

虽有楼大夫坐镇，但毕竟是头胎，锦及同其他孕夫一样，心里紧张又陌生，对于接生的指令更是不知如何做。

“哎！对，用力，挺腰用力，往下用力，不是往上擡，往下，用力！”

锦及已经是满头大汗，抱吉都来不及擦，疼得哆嗦着打开的双腿，眼角泪一滴接一滴，往门口望了望，“我，想见陛下。”

楼大夫也不觉奇怪，以前接生也有过，觉得自己挺不过来，生不下来了，自然想见着自己的妻主得些安慰和鼓励。

但他心里没底，这毕竟是皇家，有诸多忌讳的，不知道女帝是否愿意进来。

抱吉一听，立马往外殿跑，接着就有匆匆脚步声靠近内间。

自帝瑜进来，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锦及，但也在火盆旁烤热了身上，才敢来近锦及的身，握住他的手，心疼道，“我说陪着你生産，你偏逞强。”

锦及不情愿地哼哼两声，疼得没法反驳，帝瑜接过小侍递来的湿帕子给锦及擦汗，“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安心生産。”

喝了参汤，逐渐恢複些气力，加上楼大夫的指挥，终于两个时辰后听见了婴孩第一声啼哭。

刚生産后，锦及虽各处酸累加上下身有撕裂的痛感，但偏偏就是闭上眼睡不着，直到身旁抱来一个襁褓。

襁褓里面露出的小脸红彤彤又皱皱巴巴的，扯着嗓子哭过一阵后就嘴就顾着嗒叭嗒叭的一张一合，帝瑜这才让人抱过来。

“是个女儿，绵绵，”帝瑜低头瞧着锦及，“如此便同之前商量的，叫绵珏可好？”

锦及点点头，念了句绵珏，慢慢睡着了。

小绵珏倒是精神得很，帝瑜让人将她抱出去给她喂奶，怕她一会儿哭了吵醒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