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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逢春(60)

作者:软柿子就是好捏 阅读记录


自作孽,不可活。

“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骆怀英站起来,郑重地向朝格施了一礼。

.

脚边的石子被碾碎,在地上蹭出一道污迹,沈闻君用鞋尖擦了擦,反倒在鞋子上蹭了一脚泥。

鞋面那朵盛开的牡丹花上,沾上黄色的湿泥,显得有些可怜。

啧,麻烦。

沈闻君皱起眉头,这可是新鞋。

她从袖子里拿了帕子,正要弯腰去擦,半空中突然探出一只手,将那帕子拿过去。

蓝色的孔雀向后移去,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朝格半蹲着,撩起如云的裙摆,扬脸说道:“这等小事何须娘子弯腰,我来。”

又皮痒了是吧?

沈闻君想斥他,却又为难鞋上的髒污,她懒得动手,若有旁人代劳,就算这人有些讨打……

也可忍一忍。

朝格反手就把帕子揣进了衣襟,用自己的衣袖擦去牡丹上的黄泥,擦不干净的地方,只好上手一点点地抠。

沈闻君动了动脚趾……有些痒。

低头只看到他的发顶,发尾如海浪一般,微微打着卷。

沈闻君有些不耐烦:“好是没好?”

“好了。”

朝格站了起来,耳畔的银铃一阵颤响,脸还有些红。

沈闻君:“……你脸红什麽?”

朝格撇过脸去,不让她看自己的脸,面无表情道:“没什麽。”

……耳根也红了。

还记得在织女镇时,他也是这样,动不动就脸红,看她挽袖洗衣,看她握帕子擦颈,看她高高地挽起发尾……

想起他装纯良书生的那些时候,把自己当做傻子一样团团转。

沈闻君转头就走。

“娘子,娘子!”

他在后面跳脱地嚷嚷。

烦人的银铃声逐渐逼近,蓝孔雀在她的头顶游移,不让雨丝落在她身上。

“娘子,你方才不是想知道骆怀英与我说了什麽吗?”

“我一点也不想听!”

“那你为何在外面等我?”

“……”

沈闻君走得更快了。

烦人的草原人!

这天晚上,雨下得更大了些。

沈闻君觉得热,翻腾了半夜才睡下,迷迷糊糊之中,恍然看到了一把描绘有蓝孔雀的伞。

脚下半跪着那个草原人。

可能因为在梦里,她看他没那麽讨厌,反而觉得他眉目俊秀,高大的身躯蹲下去,仰脸看她时甚至有些乖巧。

空气有些湿润,沈闻君感觉腿有些冷。

鞋上的泥擦干净后,他却不放手,沈闻君挣了挣,没挣动,她问他:“你做什麽?”

朝格扬脸笑道:“娘子,你想不想看花?”

“什麽花?昙花?”沈闻君蹙眉:“不是被那个小童拿石头砸碎了麽?何况现在是白天,也不是昙花开的时候。”

“这不是问题,你只说想不想看?”他的手一路游移至脚腕,手心和空气一样湿润,眼中像是装了星星,就那麽看着她。

沈闻君被他看得有些忐忑,却还是微微点头:“想。”

话一出口,沈闻君忽然觉得站不稳,他捏着她的脚腕将她的裙摆往上推,桃红色的裙摆如花朵一般在腰际堆叠,蓦地又落下去。

“你在做什麽,现在是白天……”

因为站不稳,她伸手扶住什麽,惊觉天已经黑了,手上握的是一截桃花枝。

桃花簌簌而落,裙摆如花朵般颤动摇晃,一阵沉闷的银铃响动。

“你……”沈闻君有些站不住:“你的手……髒的……”

“那我们去洗一洗。”

下面伸出一双手,搂住她的腰往下坠,落到了一片湖里,湖水有些冷,生生把沈闻君冻醒了。

她猛地起身,发现窗户被风吹开,不知道敞了多久,地上已被雨水打湿了。

身上汗津津的。

怎麽做了这麽奇怪的梦?他到底在做什麽?

沈闻君起身去关窗,忽然发现窗台上一枝桃花,被雨水和风砸得可怜,却仍挣扎着往屋里钻。

又是草原人放的。

不知道用什麽手段,他又进了她的院子。

烦人的草原人!

沈闻君捏着桃花枝,把花瓣揪秃了。

翌日晴好。

沈闻君去找了阿依古丽。

她不再经常穿中原已婚女子厚重的衣裳,更多地换上了龟兹的裙裳,安静地坐在桌案前打算盘。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令仪也在。

“六娘子。”

令仪给她沏茶,边解释道:“六娘子稍后,阿依古丽在做算术,还差半刻钟就好了。”

沈闻君:“为何是你在这里?”

“你问海郎君?他说出门有事要办,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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