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她面色煞白，回去硬是做了一晚上噩梦。

自那以后，她便每日上午都托婢子春奴去前院瞧瞧。

但凡二老爷在。

黎霜绛绝对不会走出小偏院半步。

对外，对春奴，她的说辞都是：

二老爷常年卧病，好不容易出来见见外头的风景。

咱们这些人都懂点儿事，万万不可扰了二老爷的清静。

她这些话听在老太太耳朵里，很受用。

黎霜绛自觉躲过面前窘境，心里一喜。

更是整日待在偏院，深居简出。

二老爷目下对她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

从来不会主动在人前提及她半个字。

黎霜绛的日子过的清静恣意，整个人都圆润了一些。

五个多月一过，又快要到过春节的时候。

远在扬州求学的陶庄殷有一个半月的休沐时间。

黎霜绛特意询问过老太太，这假期不长亦不短，不知陶庄殷是否会回府过新年。

老太太当时就很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三郎是个孝顺孩子，即使路途遥远、舟车劳顿，

也要回来陪祖母、爹爹和母亲过新年。

黎霜绛自听到老太太的肯定答複后，

便有了精气神亲自打点三郎院里的一切琐事。

譬如，趁着日头好的时候要把被子、褥子拿出去晒足太阳。

再譬如，三郎喜欢吃鱼，厨房的厨娘们记得多弄些干鱼和腌鱼。

乡下田庄的庄头，也托人告诉他们，河里要多用鲜草料喂养骨头少、肉质鲜嫩的鱼。

如此种种，十个手指头都远远数不过来。

黎霜绛热此不疲地做这麽多。

不过是想着陶庄殷日后出人头地，能好好给她养老送终。

第 7 章

陶庄殷回来那日，府里气氛低迷。

就连最喜欢这几个孙子的老太太，也没有心思为他接风洗尘。

原来是他的爹爹，陶二老爷又犯病了，生生咳出好多血。

老太太都被吓得昏倒在地，硬是在床上躺了几个时辰才醒。

黎霜绛也被吓得心惊肉跳。

一方面是春奴口中描述的画面血腥。

另一方面是怕陶二老爷真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那她这个没有丈夫的女人，往后的日子指定不好过。

担忧归担忧，黎霜绛看着个头比她还矮小的陶庄殷。

终归是不忍心他一个无生身父母的孩子受到冷落。

春奴这婢子是个有主意的忠仆。

因着以前在老太太面前伺候过，在下人堆里也有几分脸面。

黎霜绛吩咐她：

入了夜，便在小偏院里置办一桌像样的菜肴。

为陶庄殷接风洗尘，去一去路上奔波的疲累。

春奴不仅照办了，而且办的很好。

让黎霜绛的脸上又有了笑意。

二老爷的病情在名贵药物的作用下，总归是稳定了下来。

老太太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虚弱地躺在小床上被仆人擡回去。

陶庄殷帮着安置好郎中以后，

才拖着疲累的身体来到黎霜绛的小偏院。

他看到满桌散发着热气的菜肴，若说心里不感动，定是假的。

黎霜绛等他落座以后，

立马亲手帮他盛饭夹菜，

什麽好吃就尽数往他碗里夹。

直到碗里的菜冒了个高高的尖儿，她方才意犹未尽地停手。

陶庄殷心里有一股暖流划过，脸上带着点笑说：

“太太对三郎总归是真心实意的好，三郎都铭记在心。

只愿三郎不在的日子里，太太也能好好照料自个。

三郎只等他日金榜题名、出人头地后，好好报答太太。”

这话是真真说到黎霜绛心坎里了。

她看着陶庄殷嫩白俊秀的小脸，笑的十分灿烂：

“三郎能这般想，我就是真真不用再担心什麽了。”

话一落地，转头吩咐春奴：“今儿是个好日子，把我自己酿的那果子酒拿来吧。”

陶庄殷有些意外：“太太还会这般手艺。”

黎霜绛抿嘴笑：“可不要告诉老太太。她们要是知晓了，保準会笑话我。”

陶庄殷盯着黎霜绛粉红的脸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这又怎麽不算他和太太共享的秘密呢。

第 8 章

陶学农是大老爷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上个月下旬刚过二十三岁生辰。

自从去年中了举人后，便一直待在府院跟随名儒学习。

要不是因着老太太念叨的紧，怕是连过新年也不会回来。

昨夜小聚，老太太知他今日要去临县，表亲邹家拜访。

特意嘱咐他带上二房的三郎，让邹府的太太们见上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