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和江延难以言喻的抽气声。

.

校庆这天的天气还不错，至少路以柠穿着露背垂丝晚礼服的时候并不觉得冷，虽然在后台段子琛依然给她搭了件西装外套。

天鹅丝白纱和纯黑色搭起来衬得路以柠肤色更加白皙，造型师将她微卷的细发挽在脑后盘了个发髻，几丝碎发搭在耳边配上大方典雅的晚宴妆容，粉饰了平日里的锋芒，变得尤为妩媚大气。

“段子琛，去背词，不準看了。”路以柠硬邦邦的说，被某个一进后台就没挪过眼的人看得不好意思。

段子琛听话地挪开了视线，转而为她摆弄垂地的裙纱。

出于气质考虑，指导老师让两位女生都穿了高跟鞋，路以柠这会还踏着帆布高帮，在柔软宽大的裙摆下一晃一晃。

“先换上鞋适应一下？”段子琛问

路以柠同意：“好啊，帮我拿一下，谢谢——你知道放在哪的。”

段子琛肩宽腿长的，穿着西装衬衫打着领带，刘海搭在前额——半个小时前，他极有礼貌地拒绝了化妆小姐的“发胶邀请”。

反正从背影看来，路以柠几乎忘记他穿校服的模样。她问：“你被你爸带去公司的时候也穿西装麽？”

“是。公司员工有严格的着装要求，临时的也是。”段子琛解释，手里勾着她要的Clarks乳白色细跟——当初段子琛买下这双鞋时，完全忘记了路以柠同学只有过几次穿高跟鞋的经验，难以驾驭这种需要经验值拉满的8cm高级女鞋。

但是考虑到这让人肉疼的价钱，路以柠禁段子琛再买一双的举动——毕竟只穿短短三个小时。

“你这样翘着还挺像个‘斯文败类’。”路以柠忍不住嘴欠，“倒挺符合你的校草身份，啧啧啧。”

段子琛的蹲下身在她面前，欣然接受：“过奖。”

“不要脸。”

“我靠！你干嘛？”脚踝被骤然握住，路以柠吓得一挣，鞋尖猛地往他膝盖一踹。

段子琛疼得手一松，膝盖立马出现一个明显的鞋印。

“抱歉，我想帮你穿鞋的。”

“我，我自己来就行……”路以柠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有些心虚，“你疼不疼啊？”

段子身随意拍了拍裤管，站起来：“不疼，是我唐突，没问你的意见。”

路以柠不想和他互相揽责、客气，于是草草应下弯下腰去拿鞋，然后她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尤为尴尬的境地——

她穿的是露背低领的衣装，弯腰难免走光；裙摆长而滑，难以保持穿鞋时候的流畅；况且凳子这麽高，她压根不能平衡身子穿鞋；而且这双鞋扣看着就複杂，怎麽着也不像一时半会就能穿好。

但她也不确定经过自己那一通操作后段子琛生气了没，就算没生气，这个年纪的人估计都要面子……

于是她短暂的僵硬一瞬，在坐在地上穿和让唐小鱼过来救场之间犹豫。

“找不到解决方法的时候，就找我帮忙。”段子琛突然叹了口气，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脚踝，“找得到也可以找我帮忙——我非常乐意为你做任何事。”

路以柠哽住，直起身轻轻“嗯”了一声。

“咳咳咳……”一旁在读词的学弟被一口水呛得天昏地暗，路以柠这才想起来到休息室里还有其他两个人。

她转头去看那两位高一的学弟学妹——都把头缩的低低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呀？”路以柠友好地沖他们微笑，“刚刚排练的很不错，你们第一次上台也不用这麽紧张。”

“谢谢以柠姐姐，”小学妹擡起脸露出精致装扮的脸颊，大大方方地笑得很活泼——他们这两周经常一块排练，说的话还是要比第一天亲昵。

路以柠看了眼门口，这个时候老师都在外场，他们四位学生主持人在这里準备，大家都没吃晚饭——于是在段子琛扣下最后一步，她轻轻点了一下他的手，“分一下延狗带过来的点心。”

“好。”

段子琛有些享受似的，晃到洗手池洗了个手，然后把储物柜那一大包东西提出来——

蛋挞、椰蓉糕、栗糕、松子百合酥……

乍一看以为他俩三天没吃饭了。

“你们饿不饿呀？有学长刚刚送了点心过来。”路以柠指向段子琛往外摆的甜品，“你们过来帮忙解决一下好吗？太多了，浪费不好。”

学弟学妹下意识就想拒绝，结果段子琛已经拎着几盒桂花酥走过来了。

他们立马站起来：“谢谢、谢谢学长，我们自己来就好，谢谢！”

路以柠看着他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弯腰、无处安放的双手，笑出了声：“你们不要这麽局促啊，是这位哥哥长的很吓人，还是我很吓人吶？”